从梨花街到县城有一个小时路程。
此时正午，阳光热烈。
牛大汉到一个小区前吃了一碗面，随便找了个路口，将箕子放好，开始卖菜。
理想很美好，现实极残酷。
人来人往，等了一两个小时，却没有一个人询问。
牛大汉只好喊道：“卖菜了卖菜，地地道道的农村菜，不打农药。”
傍晚时分，西山日薄。
牛大汉还没开张。
他不甘心这么放弃，趁着凉爽，于是挑着菜满县城游荡。
“卖菜了卖菜，地道的农村菜，不打农药，价格实惠。”他边走边喊。
一路上还真遇上几个大妈买了几斤。
牛大汉备受鼓舞，更加卖力地游街。
经过一个广场的时候，里面歌舞升平，一个个大妈在扭动着身姿。
她们摇手踢脚，和大爷互动。
入口处，刚好走过来一个穿黑衣服的大妈。
她带着一个小女孩，拉住牛大汉说：“白菜怎么卖啊？”
“二块五。”牛大汉回。
大妈挑拣两下说：“你这菜比超市还贵，到滨江花园里找有钱人买吧。”
牛大汉觉得大妈说得有理，一分价钱一分货。
他准备到滨江花园碰碰运气。
走了半个多小时，总算看见一群高档楼房，一名保安在路口值班，门庭宽阔，绿植繁多。
牛大汉挑菜，想默不作声地溜进去。
保安抬手指道：“干什么的？往哪走了？”
牛大汉只好递了根烟。
保安鄙夷地摆手拒绝。
他年岁不大，只有二十几岁，四四方方的脸上带着刚毅。
保安又说：“到一边去，别在这碍事。”
牛大汉说：“大哥，让我进去卖点菜。”
保安无视，半句话不说。
他的脸色让牛大汉知道，这小区不能进去。
此时天色已晚，灰蒙蒙一片。
牛大汉走得累了，干脆在不远处的路口放好装菜的箕子。
他有点疲惫地捏着酸痛的小腿。
等了许久，总算有一辆车子驶进小区。
牛笑笑打电话过来。
牛大汉决定今晚待在县城。
他心有不甘，不辞劳苦地跑来县城，结果连车费钱都没有回本。
牛大汉坐在道牙上等啊等。
一名穿运动装的白衣女子从远处跑了过来，头戴耳机，身材极好，玲珑的曲线让容貌也增添了几分美感。
她像混血儿一样，深邃的眼眸配着高挺的鼻梁，满头长发被染成咖啡的颜色，看样子是夜跑回来，浸湿的衣服透得娇躯若隐若现。
突然出现一个这么漂亮的美女，牛大汉都不好意思开口。
不过这是他等了许久才等到的潜在客户。
牛大汉只能厚着脸皮喊道：“卖菜了卖菜，美女，买菜吗？”
白衣女子看上去二十七八，比他大了不少。
她停步瞩目，盯着牛大汉看了许久，微笑着摇了摇头，缓步朝小区走去。
门口的保安对她也满脸热情。
牛大汉有点失望地坐回原地。
此后再没一个人经过，倒是车子开进去不少。
牛大汉看着天色，也不知道几点钟了。
他的手机早已没电关机。
从天上的星斗来看，应该是九、十点了。
他正想挑着担子找个地方睡觉。
小区门口驶出来一辆宝马轿车，大红色。
车子在路口停下，一名貌美的女子放下车窗，对他招了招小手。
牛大汉认得，这人正是前面的白衣女子。
他连忙走过去问：“美女，有什么事吗？”
此刻的女子穿着一件黑色的吊带纱裙，精致的锁骨白皙惹眼，衬托得胸部都凸显出来。
她掏出一百块钱，再次将小手伸到窗外说：“给我拿点蔬菜，每样拿一点，不用过称也不用找零。”
牛大汉闻到一股香水的味道，像茉莉花。
他摇头说道：“那怎么好意思。”
女子却执意如此。
牛大汉只好按照她的吩咐，将每样蔬菜装在几个朔料袋里，放到后备箱中。
女子又说：“你把电话给我。”
大汉奇怪。
她解释说：“如果可以的话我还会找你的。”
牛大汉不懂什么意思，还是将电话号码报了出来。
她拿手机开始拨打。
牛大汉说：“关机了，我的手机没电了。”
女子才说：“好吧，你叫什么名字？我备注下。”
牛大汉如实告知。
女子又说：“我叫周小雪，这几天注意接电话。”
牛大汉点头答应。
她便笑笑，开车而去。
大半夜，不知道这个美女要到哪去？
牛大汉卖了一百块钱的菜，心里非常高兴。
他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将箕子和余菜藏在里面，随即到网吧上网去了。
通宵人少。
牛大汉坐到包间里，买了一桶方便面和冰红茶。
他吃完喝完，将手机充满电，随即玩了几把游戏，在沙发上睡下。
翌日，上午九点。
牛大汉在一个菜市场门口，卖掉最后一点蔬菜。
周小雪打来电话。
她让牛大汉在路口等他。
不多时，那辆红色的宝马即驶了过来。
周小雪放下车窗，对牛大汉招手说：“到车上来说吧。”
牛大汉也没客气，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上面。
车里香气四溢。
周小雪仍旧穿着那一件吊带纱裙，露出一双白净的大腿。
她拿出一根烟递给牛大汉，随即自己也抽了一根。
烟雾缠绕。
她拿出一份文件说：“你的菜我试了，非常好。我要你长期供货，怎么样？”
“好啊。”牛大汉有点受宠若惊。
他第一次面对这些，忍不住拘谨得脸红心跳。
周小雪淡淡一笑说：“行吧，那你看看合同，没问题就签了。”
牛大汉小心翼翼地接过文件。
只有两页纸内容，条款简单，编排得只有几个填空需要填写。
牛大汉看着违约条款忍不住说：“违约要赔三万吗？”
周小雪点头。
牛大汉才忐忑地皱着眉头说：“那你要我提供多少货呢？”
“一万斤吧。”周小雪说得风轻云淡。
牛大汉却听得瞠目结舌道：“这么多？”
周小雪意外道：“有问题吗？”
牛大汉如实告知。
梨花村是种梨为主，并不盛产蔬菜。
周小雪说：“那就三千斤吧。”
她看牛大汉还有点为难，直接道：“要是还不行我就只能找别人了。”
按照合同来看，三千斤是一个月的供货量。折合下来，平均每天需要一百斤果瓜蔬菜。
牛大汉清楚，自家的菜园最多能有五十斤产量。
他想到富贵也卖小菜，于是道：“行，我答应你。”
周小雪便拿笔在合同的空格里填好数量。
两人签字确认。
牛大汉一份，她拿一份。
周小雪笑着伸出小手：“合作愉快。”
他连忙握住，发现自己的手掌心已经紧张得渗出汗了。
牛大汉尴尬地笑笑。
他只感觉周小雪的手又冰又软。
周小雪看着他稚气未脱的脸颊说道：“你应该还很小吧？”
“不小了，我马上就成年了。”牛大汉收回手掌，在裤子上擦了擦虚汗。
他今天有点迷糊。
一直到梨花街，站在村子的入口处，看着宝马车扬长而去，他才稳住心神。
周小雪要去桃县几天，从梨花街经过。
他才顺道回家。
牛大汉点燃烟猛抽几口，觉得被幸运女神所眷顾。
他挑着空箕子，往回赶路，巴不得将这个消息告诉富贵。
“等等。”突然他想到一件事情，连忙打电话给周小雪说：“雪姐，你让我送货，那车怎么安排呢？”
周小雪理所当然道：“自然你自己解决啊。”
牛大汉蹲在路边开始苦恼。
他根本就没有车啊！
周小雪挂断电话。
他想到莉莉，有一辆三轮车放在她的家里一直没用。
可是桂琴肯定不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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