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自学抽查的正是土壤的成分及检测要点。
按照土壤的质地来分，土壤一般分为砂质土、粘质土和壤土，其实就是含水量的区别。其中的壤土又分为黏粒、粉粒、砂粒。
每种土壤根据特性来说，又衍生出各种类型。
按照颜色划分为：红壤、棕壤、褐土、黑土四大类。
其下又被水分稀释出：漠土、潮土、湿土、盐碱土、高山土、岩性土等等
再然后就是42项共性检测，包括在每种土壤里面。
比如：肥力、水分含量、酸碱度、黏度、退化率、腐蚀性。
这是常规六项，也就是深耕细作，正常的土壤都应该检测一下。
而非常规的检测就更加多了，一般都是对不正常的土壤进行检测，比如受到严重污染，栽种庄稼不能成活。
其中重金属检测7项：砷、镉、铬、铜、铅、汞、镍。
发挥性有机物检测27项；半挥发性有机物11项。
牛大汉一个个念着：“挥发性有机物有四氯化碳、氯仿、氯甲烷、二氯乙烷、二乙烷、二氯乙烯、二氯乙烯半挥发性有硝基苯、苯胺、2-氯酚、苯并蒽、苯并芘”
吴自学已经呆了。
他的眼睛瞪着，腮帮子被咬得紧紧地，甚至连呼吸都停滞了。
富贵没啥文化，表现出一幅丈二摸不着头脑样子。
随着一个个名词钻进耳朵，他只觉得牛大汉说得头头是道，至于有没有说对，那就不清楚了。
但是从吴老师的反应来看，牛大汉肯定没有说错。
富贵顿时卷着烟开始抽了。
他的小眼珠子紧紧地盯着牛大汉，在内心感慨：文化人，文化人啊！一个高中生就这么厉害了，那些大学生是什么样的牛人啊？
富贵听得如痴如醉。
他第一次知道，一块破土壤还有这么多学问，竟然叽里呱啦能说好几分钟了。
富贵看牛大汉的眼神已经微妙起来。
以前他觉得，牛大汉最多脑子灵活，会做生意，被女老板看上了，多半是因为长得像个人样。
现在不一样了，牛大汉是知识分子，哪怕是高中毕业，没有去读大学，也很了不起。
要不然吴老师怎么那个样子？像是碰见怪物似的。
牛大汉说完之后。
他掩嘴咳嗽。
吴自学反应过来，颤颤巍巍地说：“你、你是刚刚看的书吗？以前都没有看过？”
即便以前都看过，要记住这么多东西，也要花点时间吧？
吴自学又抽查了一些同类型的难题。
当牛大汉直接倒背如流的时候。
吴自学信了。
这是天才啊！千年难遇的天才！
听说古时候就有神童，可以一目百行，过目不忘。
牛大汉竟然是这种神童？
吴自学的老脸热切起来。
他比先前还要和蔼可亲，简直跟看亲孙子一样，拉着牛大汉笑眯眯的。
前面最多是礼节性的，没有多少喜爱；现在的吴自学，眼睛里藏不住喜爱。
他拉着牛大汉说：“孩子，你应该去学校里读书啊，学高科技知识，以后为社会贡献力量啊！”
牛大汉可不喜欢读书。
他要是喜欢读书，也不至于大学都考不起了。
吴自学还在卖力地游说。
牛大汉找着借口说：“吴老师，我不能去读书啊，我去读书家里就没人照顾了，我爸现在都不能自理，全靠我赚钱养家，还有妹妹要读书交学费。”
吴自学当即表态：“你的情况没关系，家里交给我们，你还有村里，村里都会帮你的。”
“好吧。”牛大汉只得老实说：“吴老师，我其实不爱读书，让我读书不如喂猪。”
吴自学痛心疾首道：“唉，暴殄天物！你这么好的天赋竟然不喜欢读书，真是浪费啊。”
富贵也跟着瞎劝：“大汉，去吧，要不俺们跟村里说说，就以村里的名义供你读书，以后你们一家都俺们村里担着。”
牛大汉摇头说：“我没有学历不要紧，只要有文化就行。”
学历并不能代表什么，但是文化却很重要。
有文化和有学历是两个概念。
学历代表文化，文化不一定要有学历。
吴自学愣了愣。
他突然说：“是了，我差点糊涂了。对了，你说得非常正确。”
富贵问：“怎么正确啊？”
“大汉是想过自己的生活。”吴自学追问道：“孩子，你都有什么想法？”
牛大汉说：“现在也没什么想法，就是多赚点钱，把家里弄好，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还欠十几万呢，而且家里估计还欠别人的钱，这些都要还的。”
吴自学点点头。
牛大汉又说：“不过，我挺喜欢家里的，待在这里很舒服。”
相比于城市，那么多楼房、车流不息，养只狗都不方便。
牛大汉还是喜欢过村里的生活。
抬头有璀璨的星空，低头有碧绿的小草，耳朵还能听见虫鸣鸟叫，尤其是养一只大黄狗跟在后面就极好极好。
如果还能跟莉莉一起放牛，和小时候一样，在草地上看着蓝天白云，时不时追逐打闹，玩累了就在茶树上啃瓜，这是多么惬意。
牛大汉不喜欢城市里，拥挤的交通，拥挤的人群，走到哪里都是用混凝土构件的高楼，只有站在楼顶才看得见整个城市，连奔跑都找不到地方。
健身房也藏在写字楼里，还空气沉闷又小又挤。
牛大汉记得，在滨江大厦跟莉莉看个夜景都要收费，李志成可是给了不少钱的。
还不如待在村里，爬到屋顶就能摘下月光。
高山和稻田，一望无际。
吴自学笑着点头说：“你是大自然的儿子，家乡会因为你而更加美丽。”
牛大汉憨笑。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农民。
富贵也酸溜溜地说：“吴老师，还是您有文化，什么大自然的儿子？俺看就是农民。”
吴自学却教训道：“农民怎么了？农民不好吗？我每天都去锄草种菜，挑粪施肥，这样的生活才有灵魂。大自然赋予了我们太多太多！你们不懂珍惜。”
富贵苦着黑脸。
牛大汉也不能理解。
谁愿意锄草种菜，挑粪施肥？
吴自学却似乎非常热衷。
他拉着大汉说：“你前面不是要我投资蔬菜项目吗？我答应你了。”
牛大汉喜出望外。
富贵也忍不住说：“真的啊？吴老师，您真是太好了！您准备投多少钱呢？”
吴自学拍着大汉的肩膀：“这个还得他先说说计划，我们种植蔬菜，分钱先不谈，最主要是怎么种？在哪种？种什么？”
牛大汉早就考虑好了。
吴自学向房间走去。
他要将李默然打发回家，至于银行的理财产品那是不会买了。
房间里，光暗交接。
李默然正带着杨老师解析合同，每一列条款都说得详细透彻。
她的业务能力还是非常强的，加上靓丽的长相，高挑的身材，带着职业性的温柔和煦，一瞥一笑都让人放心。
杨长英说：“小姑娘，真像你这么说的，我也就放心了。不过银行我肯定也要去看看，不能光听你说就办理这个。”
李默然笑道：“那是应该的，杨老师，您就放心吧。我可不是高中毕业的小孩子，我说话都是有根据的。”
杨长英摇头苦笑。
牛大汉的事情回想起来，确实单纯幼稚。
李默然也没有别的意思。
为了业绩，她自然而然拿牛大汉作对比，将靠谱程度拔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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