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江上游，水源保护区的交接处。
牛大汉下车之后就到这里来了。
他买了一些纸钱、蜡烛。
天空依旧下着些毛毛细雨，阴沉沉的。
滨江还是有些人在岸边垂钓，打伞的打伞，穿雨衣的穿雨衣。
牛大汉找了一处树下。
何雄当初就是坐在这里，告诉他差一点钓到一条银头鲂了。
牛大汉将四周的枯枝烂叶用脚清理干净。
他拿着纸钱烧了起来。
黄橙橙的火焰，纸钱燃烧起一缕缕青烟。
牛大汉念旧。
他从口袋又掏出一瓶小小的二锅头，洒在地上。
“何叔，你安心去吧。”牛大汉沉默良久。
何雄的音容在脑海里回放。
江面突然有一股阴风，卷起纸钱的灰烬，在虚空转出一个小小的旋涡。
牛大汉点燃蜡烛。
他蹲在地上，用手撕开纸钱，一张一张扔到火堆里面。
这次来市区主要就是办三件事情。
第一件事祭奠何雄；第二件事跟莉莉说最近很忙；第三件事情跟桂琴大婶商量菜地承包。
牛头山的土地毕竟贫瘠，加起来虽然有三亩之多；但是却产量有限。
为了万无一失，还是要跟桂琴签订合同。
即便马上要重新分配土地，也不影响进行蔬菜培育。
因为分了土地，只要里面还有作物，分配到的村民在道德意义上来说，首先都会等作物收成，又或者是折价补偿；所以不会产生经济损失。
牛大汉烧完纸钱，等火星子都熄灭以后。
他才点燃一根烟，站在岸边默默抽着。
江水涨了一些，碧绿得层层叠叠。
一些大鱼时不时跳起身子，啪嗒出朵朵水花，何雄看见肯定会心生欢喜。
大鱼最喜欢阴雨天气。
牛大汉在祭奠何雄，却不知道马上就有一场灾难降临，由何雄引起。
他抽完一支烟，姗姗而去。
市区医院，吴依依正在给牛鼎天喂饭。
经过这一个来月的治疗，牛鼎天的病情逐渐稳定，消化系统也归于正常。
吴依依时常像哄小孩一样。
牛鼎天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智力上有点问题。
杨医生说过，等时间长了，慢慢调理就会好的。
牛大汉买了一些水果。
吴依依不仅没有责备，反而非常开心。
解决掉医药费以后，她的心情乐观开朗，只要人没事，钱都是可以赚的。
吴依依询问蔬菜的事情。
牛大汉说：“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你商量下蔬菜的问题，我跟富贵和吴老师商量好了，准备承包牛头山的菜地，栽种有机蔬菜。”
“牛头山？那里的菜地好像很不好啊，种菜估计不稳当吧？”吴依依皱眉。
牛鼎天在旁边哇啦哇啦地不知道说什么。
他看着大汉，有点迷茫，
牛大汉给他剥了一个香蕉。
牛鼎天吃着。
他才安静下来。
牛大汉继续说：“妈，这是我来就是跟你重点说这件事情。我不仅想承包菜地，还想直接跟桂英大婶交换”
“你说重新分配？我怎么没有收到通知？”吴依依奇怪。
牛大汉说：“吴老师说的，应该过几天就通知下来了，村里估计也不急着说吧。”
吴依依才点头道：“那你跟桂英交换是什么意思？”
“就是拿我们家的菜地跟她交换，以后牛头山的两亩地就是我们的。”牛大汉解释。
这件事情确实有点超过认知。
一般来说，谁会去胡乱交换土地？
吴依依大致听懂话了，只是不敢肯定。
等得确认之后，她先是沉默，随即才带着期望说：“儿子，牛头山的土地你应该清楚，它很贫瘠，你还想交换，应该是有什么原因吧？”
“是的，我怀疑牛头山的地底下有一口温泉。”牛大汉如实交代：“只要有一口温泉，那里就会成为梨县最好的土地。”
“什么？温泉？”饶是吴依依保持淡定也忍不住瞪起眼睛。
她觉得匪夷所思。
牛头山还藏着温泉呢？
牛大汉肯定地点头。
吴依依皱眉道：“大汉，你怎么如此肯定？”
“因为从书上看的，有推测，而且这些也无所谓了，我跟吴老师商量好了，准备过几天就钻井确认。”
牛大汉前面还拿不定主意。
经过一路的沉思，他已经下定决心。
无论如何，也要先钻井确认。
交换土地的代价实在太大，万一地底下没有温泉，那就完了。
至于钻出温泉以后的事情？
牛大汉觉得，钻井罢了，不一定会引起注意。
前面开始的时候说不定会引起围观，但是等时间久了，村里人多半会渐渐遗忘。
‘说到底，还是自己将温泉看得太重，迷失在里面。’牛大汉豁然开朗。
吴依依也点头说：“这样最好，反正还有两个月，你先钻井试试，如果有温泉，那就换，要是没有就不要换了。”
牛大汉又说：“我还想承包桂琴大婶的菜地，她家的菜地又没有用，妈，要不你跟她说说？”
吴依依答应。
她拿出电话，立马拨通了桂琴的电话。
桂琴接过，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听说牛大汉要承包菜地，栽种蔬菜，桂琴也没拒绝，只是谈好了价格，连合同都直接省了。
牛大汉听得略微皱眉。
他站在一边打着眼色。
承包菜地不签合同，那不是具备风险？万一桂琴大婶以后反悔，这菜地不是想收回去就收回去？
吴依依却跟没看见似的，继续说着：“好吧，谢谢你了，等牛鼎天好了，我肯定第一个先还你的钱。”
桂琴也给吴依依借了一千。
她毕竟在村里富得出名，牛鼎天遇到困难，不借钱也不像样，都是乡里乡亲，借一千也就意思意思。
牛大汉听着。
他不知道家里欠了多少外债。
等吴依依挂断电话，牛大汉才说：“妈，你怎么答应她了啊？不签合同，万一她反悔怎么办？”
吴依依道：“儿子，你不明白，桂琴不缺这点钱，她能让你种，肯定也就是看在我们困难。”
“那万一她违约呢？”牛大汉苦着脸说：“我们就拿她没有办法了。”
吴依依语重心长：“你没惹她，她怎么会违约呢？”
牛大汉无语，一肚子话不敢乱说。
莉莉可是她的女儿。
桂琴大婶能答应吗？
牛大汉觉得，依靠现在的条件，铁定没戏。
吴依依宽慰：“就算毁约，她也会补偿你的。”
村里人都在旁边看着；群众的眼睛最是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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