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都到最后了,突然改口,难免让百姓议论纷纷,后续让孟家注意些,要是再出什么事儿,朕可不会再给面子了。”

    初冬的北禾终于迎来第一场雨。

    雨淅淅沥沥的,落在地上的回响冷的孟明珠心尖发颤。

    这就是她的结局吗?

    她蜷缩在地上,用力的将自己抱成团。

    可是为什么,她还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她还没有成为人上人。

    上天为什么这么冷漠,为什么要剥夺她的希望?

    恨意在心头滋生,可就算蔓延着身体整个角落,她也只如案板上的鱼,除了摆动一下尾巴就别无他法。

    或许这就是命吧。

    眼泪不自主的往外流,她认命的低下了头。

    哐当,哐当,

    就在这时,铁门突然传来沉重的声响。

    随即,范文轩带着两官差悠哉悠哉的前来。

    “你的运气不错嘛,都快到绝境了,竟然还能活着出来,还真是上天眷顾,命不该绝。”

    心头本充满绝望,听到这话,孟明珠顿时如听到天籁般,瞪大眼。

    她不敢置信的站起身,“你说什么,我不用死了?为什么,是你救的?”

    宽大的囚服显得孟明珠格外娇小。

    明明整个人已经灰头土脸,可不知怎的,在这昏暗烛火的照射下,却有了别样的风情。

    范文轩打量着孟明珠,一双三角眼泛着精光。

    他拿过官差手上的钥匙,抬手让人退下。

    “自然是我出的手,否则凭你现在这般爹不疼,娘不爱的模样,谁还能为拼命?”

    “你为什么……”

    咚的一声,门被打开,范文轩直直的走向孟明珠,修长的手往孟明珠腰间一搭,他嘴角当即扬起贪婪的笑。

    “你觉得我是为何?”

    油腻的手在身上不断的游走,孟明珠厌恶的将人推开,连忙往后退。

    可对面却不急不恼,仿佛完全不在意她的反应。

    范文轩低头嗅着手上的余温,许久才淡淡开口,“你知道我为了让你出去,付出了多少吗?倘若你还想死在这儿,我也有一万种办法将你送进来。”

    孟明珠咬牙。

    她不能死,她还要母亲以她为荣,她还要站上那最高的位置,她不能,她不能!

    目光再次落在范文轩身上,这次眼眸里再无厌恶之色。

    她讨好的上前,“不就是身子吗?大人既然想要,那便拿去吧……”

    轰隆隆——

    电闪雷鸣响了一天,直到傍晚,孟明珠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府。

    府里,冷的跟冰窖似的。

    从她踏进门开始,众人就以一种怪异的神色看着她。

    有分寸,有厌恶,有怜悯,也有悲哀……

    孟明珠不想看到这些目光,她抱着身子直直的跑回自己的院子。

    刚刚进门,就看到哭的不成人样的银杏。

    “你怎么在这儿?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银杏是母亲的丫鬟,每每她在外受了挫,母亲都会让丫鬟来慰问,然后再进行说教。

    久而久之,孟明珠一看到银杏,便觉得对方是在看自己笑话。

    这一次,银杏并没有反驳,而是反手掏出一个盒子。

    “二小姐,把这个拿着吧。”

    打开盒子,里面是满满的钱,不仅有钱,甚至还有铺子和良田。

    孟明珠细细查看,看到最后,忍不住冷哼。

    “现在不来看我笑话了,直接来分家了,是吧?

    看来母亲真是对我这女儿失望透顶了呀,既然连分家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既然她不认我这个女儿,那我也不愿意她这个娘了。”

    啪!

    一巴掌狠狠的落在孟明珠脸上。

    孟明珠不敢置信的看着银杏,“你是什么玩意儿?竟然敢打我。”

    拎起袖子,孟明珠抬手就是一拳,却见银杏红着眼,歇斯底里的骂道:“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姨娘都为了你送命了,你怎么还能说出这般大逆不道之话?”

    拳头悬在空中,孟明珠压根反应不过来,

    “你说什么?”

    “姨娘死了,她为了救你死了!她那般为你,你竟然还不认她,你有没有良心?”

    如同晴天霹雳砸在头上。

    孟明珠整个踉跄,“不可能,什么死了,什么送命,你跟我好好的说,细细的说。”

    小丫头哽咽的说不出声来,许久才甩开孟明珠,颤颤微微道:

    “你以为你是怎么出来的?是老爷帮的忙吗,我告诉你,根本不是。

    你已经伤了整个府里的,丢了所有人的脸,没人愿意管你。

    是姨娘,是姨娘敲了登闻鼓,在圣上面前自尽,用自己的命换你的命。

    她走之前还怕你会受到欺负,让我将她身上所有的东西当掉,这是她全部的身家,除此之外,她还低声下气给每个人写了一封信,让他们善待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骗我的,对不对?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

    我能出来,分明就是托了范文轩的福。”

    银杏对孟明珠彻底失望。

    她冷笑着看着孟明珠,“托了范文轩的福,二小姐,你说这话不觉得瘆得慌吗?

    范文轩与你有何关系?他怎能不顾掉脑袋的事儿,保你出来。”

    孟明珠还是不愿意相信。

    “你肯定是骗我的,母亲向来胆小,她怎么可能为了我去死?更何况他人轻言微,就算到了皇上那儿也说不了什么话。”

    “所以她选择以命换命。”银杏哭的快没声儿了,“你不信吗?那去看呀。

    御书房的血迹还没干呢,城墙之下,拱门之上,姨娘蒙着脸的尸体还在那儿挂着呢,你去看呀,去看呀!”

    心如刀绞,耳轰的一声聋了。

    孟明珠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她捂着胸口,拼了命的往外跑。

    母亲不会死的,她不可能死的,她还没看见她出人头地,她不能没命。

    像是期望,像是祈祷,她凭着心头这股劲儿,一直往前面跑。

    可就在那摇摇欲坠的身影落入眼前时,孟明珠的脚步彻底沉了。

    素衣被鲜血染得通红,单薄的身躯在雨点下摇曳的凄零,身上再无可以标识身份的物品。

    可孟明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悬挂在空中的人。

    那是她的母亲。

    那是她恨铁不成钢的母亲。

    婉姨娘昨日怒颜还在眼前,可今日已成冷冰冰的尸体,孟明珠如何受得住。

    心如万蚁撕咬,她想也不想的冲上城门。

    就在她想要把人弄下来时,侍卫匆匆而来。

    他们一眼便认出,这是犯了事的庆安侯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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