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杀鸡儆猴
长安在望。
姚苌对凌牧云的牛车很照顾。
除了日常精致草料,还要一日三次的嘘寒问暖。
这般热情,让凌牧云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尽管贾念昔不时的提醒,姚苌不过是看中了他的能力罢了。
但凌牧云仍旧感恩在怀。
倒是贾念昔,随着长安的越来越近,反而有了些许的多愁善感。
无论贾南风是多么的腹黑、司马衷是多么的懦弱,但无可争辩的是,他们都是贾念昔不能割舍的思念。
所有儿时的记忆,都定格在八岁那年,可放不下的执念里,除了父母,便是长安。
贾念昔的贾,是贾南风的贾。
“可怜司马懿厚积薄发、司马师殚精竭虑、司马昭狼子野心,几十年布局,使得曹家禅让司马炎,到最后,长安不过三十七年。”
凌牧云望着城墙上来回穿梭的人群,不由得感慨道。
就是这三十七年,也没见安生,八王之乱、永嘉之祸、五胡乱华,从未消停。
“祖上司马懿背弃洛水之誓,灭曹爽三族,现在看来,总是有些欠妥。”
贾念昔给前晋找足了借口。
“到了长安,总要看下诸葛青所说的文王灵台。”“一个破土堆,有什么好看的!”贾念昔嗤之以鼻的说道。
“诸葛青猜测,当年文王以灵台借远古气运,最后未能兑现承诺,导致异族入侵,所以,才想到去看上一看。”
凌牧云没想到,所谓有着灵台、灵沼、灵囿的文王灵台,竟只是一个土堆。
“异族之事,尽管我神讳莫如深的样子,但现在看来,不过是四凶之一,至于哪一支,却无法断定。”
贾念昔所言不差,尤其是上古四邪镜之灵和怨之灵掺和其中,一时间让整个事态更加扑朔迷离。
“凌公子,秦王有请!”
凌牧云和贾念昔的对话,被一个通报的士兵打断。
“来事了!”“看看再说。”凌牧云从牛车上下来,跟在士兵后面朝步辇走去。
姚苌招凌牧云前来,只片刻功夫,便又将凌牧云打发回来。
“怎这么快?我以为会畅所欲言呢。”
凌牧云摇了摇头:“两军阵列,他让我于阵前叫阵,然后施展雷法。”
“不战而屈人之兵?”贾念昔一时猜不透姚苌所想,开口说道。
所谓的两军阵前,郝奴不过五千人马,虽然裹挟了长安遗民,可内心认可的却没有几人。
但长安城高,护城河宽且水流湍急,五千对三万,也不能说必输。
此时,姚苌坐在步辇上,眼神深邃。
他看到了自己坐在那把日思夜想的龙椅上,号令群臣的景象。“带郝多。”
才丢了脸面的郝多,五花大绑地被推搡到阵前,还背了一个“叛”字的木牌。
身边,跟着一个刀斧手。
“斩!”
郝多的嘴里塞了麻布。
在被绑之前,散骑常侍高盖一脸愧疚的劝慰,说什么委屈了将军,但攻下长安城,他居功至伟。
现在不过是配合秦王演一出戏罢了。
可听到斩字,郝多似乎纳过闷来:被诓了!
说好的镇北将军、居功至伟,最后,却演了一出杀鸡儆猴的把戏。
悲哀的是,自己是那个鸡。
无论痛哭流涕还是呜呜怒号,最后,都在刀斧手的砍刀下,滚落了头颅。高盖本是燕王慕容冲的尚书令,与秦王军队交战,屡战屡败,在新平一战后,索性投了姚苌。
理论上,都是降将,却没有兔死狐悲的哀伤。
“……万年秦王,德披天下,郝多螳臂,焉敢当车……”
洋洋洒洒上千字,高盖抑扬顿挫的念了半个时辰,生怕城上的郝奴听不见。
“轮到我了。”
凌牧云见高盖念完后汗液层层模样,一脸无奈的走上场中。
左手掐印、右手挥舞,不一刻,十雷应声而至。
“轰!”
有如天罚。不一刻,长安城门大开。
凌牧云回到牛车上,一脸苦笑:“完事,倒也省了真炁。”
“什么感觉?”
“尚有余力再发几雷。”凌牧云感受着体内真炁,一脸真诚的说道。
“谁问你这个?我是说,对姚苌的看法如何!”贾念昔惊异于凌牧云一战之后,竟有此提升,但仍是满脸不屑。
“奸杰!”
凌牧云仔细地回想姚苌所作所为,开口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无论如何,我们倒也不算食言。等进了长安,探访一番,如不能有所收获,转道襄阳,过弋阳,到南平,将桓琴姑娘送至桓石虔处,再徐徐前往建康。”
凌牧云仔细的盘算着。却没有注意到,桓琴听到要回家时,一抹期待的同时,还略过了淡淡的失落。
“衣冠南渡以来,大晋世家不在少数,但若是他们有匡扶天下之心,想必也不会任由北地割据了几十年。”
贾念昔对于凌牧云的想法并不看好。
好在对于修行而言,神仙渡倒是有些诱惑之力,尤其是,大晋尚道,总有些痴迷之人,为了修行不顾一切。
姚苌兵不血刃的进了长安。
凌牧云三人,有意无意地拖在后面,最后才进城。
更没有和姚苌一起,进入皇宫大院,论功行赏,反而找了一间客栈暂且住下。
天下大乱,客栈的生意并不好做。
偌大的长安,三人花了不到以往一半的价钱,便占了三间上房。等美人出浴,凌牧云早点了几份小菜,半壶烧酒,望着窗外稀疏人流和远处的高门大院,形成鲜明对比。
“凌公子,高某找你多时了!”
高盖跨入门内,故作熟络:“受秦王命,特邀请公子明日午时于灵台观礼。”
说完,在凌牧云诧异的目光中挥了挥手,四个精壮抬着一只木箱进入店内:“这是秦王所赐,请公子收纳。”
木箱打开,满目金银。
“替我拜谢秦王,至于观礼,我兄妹乃方外人士,自由散漫惯了,还请秦王海涵。”
凌牧云婉拒。
对于姚苌,他依旧怀了警戒之心,不肯过于熟络。
高盖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块授印,放在桌上:“秦王料想也是如此,特送来护国军师之牌,请公子收下。”
凌牧云迟疑了一下。
但想到自己尚须在长安逗留一段时日,便接了过来:“谢过秦王,典礼时,我自有神迹相送。”
自西北王开始,凌牧云的授印,都快能摆下一箱子了,千人都校尉、司隶校尉、帐前行走、护国军师。
都是高官,却无厚禄。
高盖露出赞许:“凌公子之才,若是能混迹官场,自当留下美名。”
想要的东西要到了,高盖施施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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