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照上前掀开了那被子,正想把人拉起来,好好教训一番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却见那人脸上不同寻常的潮红。
肌肤白的近乎透明,却透着不正常的嫣红,像上好的羊脂玉染了胭脂,艳丽得惊心。
晚照心里咯噔一下。
“姑娘?姑娘!”
她伸手推了推那人,却只换来对方轻微的皱眉。
眉头紧蹙,像是承受着什么痛苦。
怎么这么烫啊!
晚照下意识地伸手触碰对方的额头。
滚烫!
像是着了火似的。
晚照心里一紧,所有的怒火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担忧。
这,这分明是发了高烧!
晚照看到旁边的水盆,赶紧拿了帕子浸了水,给对方擦去脸上的虚汗。
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沈晏……沈晏……”
突然,对方梦呓出声。
“你说什么?”
晚照一时没有听清,她凑过耳朵,屏住呼吸。
生怕错过任何一丝声音。
这次,她听清了。
“沈晏……混蛋……”
对方的声音细弱蚊蝇,却清晰地传入了晚照的耳中。
晚照心中一惊。
这姑娘与爷认识?
她下意识地看向对方的脸。
那张即使在昏迷中也依旧美得惊人的脸。
晚照拿着帕子给她擦了脸,又擦了手腕。
可体温丝毫没有降下来的迹象,反而越来越烫。
晚照心里更慌了,这可怎么办?
她咬了咬嘴唇,把帕子往水盆里一扔,转身跑了出去。
她一路跑到前院,找到了管事澄心。
“爷回来了吗?”
澄心鲜少见晚照如此不顾形象,显然找爷是有急事。
他不禁皱了眉:“没。”
晚照一听,心里更急了,喘着粗气道:“那……怎么办?”
“我房里……有个姑娘……发烧了!烧得厉害!”
澄心皱起眉头,“姑娘?哪个姑娘?”
“我也不知道……不是府里的。”
“她好像和爷认识……”晚照想起那句梦呓,心里有些不安。
他脸色一变:“和爷认识?”
“嗯,她昏迷着,一直叫着爷的全名……”晚照的声音越来越小,“还说……还说爷混蛋……”
澄心倒吸一口凉气,这姑娘可真勇!
他想了想,“这样,你去房里等着,我去拿爷的帖子,去请府医过来。”
晚照连连点头!
“请府医?谁病了?”
一低沉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澄心和晚照一惊,猛地回头。
只见沈晏正步入院中,一身玄色衣袍,更衬得他面容冷峻。
晚照连忙迎上前去,福了福身。
“回爷的话,奴婢房里突然出现了一位姑娘,发着高烧。”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偷偷瞄了一眼澄心,才继续说道:“她口中……她口中……”
晚照顿了顿,似乎难以开口。
“她口中唤着爷的名字。”
沈晏的眉头微微皱起,“是凌曦?”
晚照和澄心听到这个名字,都是一愣。
凌曦?
是谁?
他们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沈晏见他们二人茫然的神情,眉头皱得更深了。
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请府医,带路!”
他语气冰冷,不容置疑。
晚照不敢怠慢,连忙转身带路。
澄心则飞一般地跑出了观山院。
昏暗的下人房里,沈晏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简陋木板床上的凌曦。
她脸色潮红,眉头紧锁,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像一只受伤的小猫。
沈晏眯了眯眼,快步走到床边。
二指探上她的额头。
烫得很。
“凌曦?”他心中一紧,出声轻唤。
没有回应,只有呼吸声。
沈晏心下一紧,弯腰将凌曦抱了起来。
她的身体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
她的头倾倒在他的脖颈边,贴近的肌肤能感受到她传递过来的热量。
“凌曦?”
他又唤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这次,她似乎听到了,睫毛微微颤动。
“沈…沈晏……”
一声细弱蚊蝇的呓语。
沈晏的心猛地一揪:“我在。”
“沈晏……”
凌曦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后面似乎还跟着一句话。
只是声音太轻,他没有听清。
沈晏抱着凌曦步入主屋。
晚照在外头吩咐着丫鬟。
“快去备热水!”
“再备一套干净衣裳!”
“衣裳?仆人衣裳吗?”小丫鬟问道。
晚照看着她,突然犯了难。
府里与凌曦姑娘年纪相仿的,便只有席秋娘表小姐了。
难不成问表小姐借衣服吧?
“去我房里,把我那套新衣裳拿来。”
身量有些不一样,可总归也能对付上一些时日。
澄心一路小跑,跑到嗓子眼冒烟。
“陈大夫!陈大夫!”他扯着嗓子喊。
老府医正捋着胡须,慢悠悠地整理药箱。
“催什么催!催命啊!”老府医不耐烦地瞪他一眼。
澄心一把拎起药箱,“大少爷急召!人命关天的大事!”
他不由分说,拉着老府医就往观山院跑。
老府医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啃泥。
“哎呦!慢点慢点!我这老胳膊老腿的!”
好不容易到了观山院,老府医已经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大少爷!大少爷您哪里不舒服呀?”
老府医刚问出口,便见沈晏好端端地站在床边,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沈晏下巴微微一抬,示意床榻,“不是我。”
“是她。”
老府医这才瞧见床上正卧着一位美人。
即便是在昏睡中也难掩其姝色。
他连忙正了色,上前几步。
先探了探额头,又翻开眼皮看了看,最后搭上脉搏,细细诊了一番。
沈晏负手立于床边,剑眉紧锁,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凌曦苍白的面容。
老府医在沈晏仿佛能凝出冰碴的眼神下,扶了扶胡须。
“怎么样?”沈晏语气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没事,没事。”老府医连忙道。
“只是太过劳累,又染上了风寒,吃几副药出了汗就没事了。”
沈晏紧绷的肩膀这才微微松懈下来。
澄心随老府医去拿方开药,心里暗暗嘀咕:爷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一个女人了?
沈晏在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抚摸凌曦滚烫的额头。
他的指尖微凉,与她肌肤相触的瞬间,凌曦不安地蹙了蹙眉。
“沈晏。”凌曦迷迷糊糊地呓语。
“什么?”他俯下身,想听清她接下来的话。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凌曦的脸上,她不舒服地皱了皱眉。
“沈晏……”她又唤了一声,声音比方才清晰了些。
“……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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