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奎在听到徐川的话后,一时又气又急。
若是放在往日,他说不定可就真要动手去比画几下了。
但现在徐川已然高中。
至于身份地位,自然也都不能再同日而语。
所以现在刘天奎就算是被打碎了牙,也要往肚子里咽。
因为别看徐川现在没有官职在身,可是仅凭他这一个会元的含量。日后少不了会有个一官半职。
若是日后徐川铁了心要置自己于死地。
那自己可真就不会有半点生路。
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可绝不是什么虚妄之言。
虽说此时,刘天奎心中极为不忿,但脸上却还是堆出了一丝笑意。
他强撑笑脸,那模样比哭也好看不了多少。
面对徐川的责问,他当即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徐公子!徐老爷,您是文曲星下凡,我狗眼看人低,是我不好,是我该死!您千万不要和我一般计较啊!”
瞧见刘天奎这副模样后,徐川就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虽说他心中火气并没有消散多少。
可此时也不好再去多做什么了。
因为归根结底,这刘天奎也只是人品低劣了一些,自己难不成还能因为这点小事就置其于死地吗?
想到这里,徐川无奈吐出了一口浊气。
而后径直转身背对着刘天奎道。
“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既读诗书,也当知晓礼义廉耻几个字。”
“所以我劝你,日后还是谨慎行事得好。”
“莫要等到哪一天,再悔之不及。”
说完,徐川还不忘环视了一圈这四周的学子。
“诸君,我先前所说的话,尔等也莫要当作耳旁风才好。”
若是放在往日,徐川敢如此说话,恐怕早要被唾沫星子给淹死了。
但今天这些自诩名节至上的读书人,被人当作儿子一般训斥了一顿后,一个个竟然连屁都不敢放。
想来却也可笑。
其实无论是徐川还是林升,他们都清楚。
这大宋之所以一日不如一日。
并非兵马不如金国。
而实在是因为那群玉带公卿,和面前这一群只知功利,不知苍生社稷为何物的腐儒本就是同一类人物。
指望他们能兴社稷,救危亡。
这岂不是一个笑话?
林升和徐川一旦想到这里,心中就难免有一股子积郁之气。
若是天下读书人,都是眼前这副模样。
那这书,读来又用何用呢?
林升想不明白,徐川则是根本不去想。
虽千万人吾往矣。
其他人从书中读出了什么,徐川并不关心。
因为他要做的就是焚尽前人书,然后重新闯出条路来!
徐川高中会元的消息,瞬间在整个临安城内蔓延了开来。
由于阅卷事宜是由王源亲自主持。
所以在试卷没有经由皇帝亲自审阅之时。
是没有人知道,那些举子到底写出了什么样的文章。
至于王渊,他也有意叮嘱了手下的官员。
让他们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嘴巴。
到时候若是因言获罪,可是任谁都救不了他。
而那些官员也清楚。
如今这位龙虎榜上的头甲,写的可是他娘的一篇反文。
这样的文章,若是传扬出去,到时候被有心之人,稍微一挑拨。
礼部官员,勾结逆贼的罪名可是推都推不掉。
所以这些官员,也都是心中有数。
若是没人声张,这文章呈递上去后。
皇帝就算责怪也只会怪他王渊一人。
可若是声张出去了,到时候参与评阅考卷的。
那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跑。
所以如今,除了主考的官员外,谁也不知道徐川写了怎么样的文章。
与此同时,宰相府内。
秦桧此时正侧躺在一张金丝楠木的小榻上。
至于他两边,则是一左一右各站了一名十五六岁的小丫鬟。
这两个丫鬟,一个手持托盘。
至于托盘上,此时正放着一串晶莹剔透的紫葡萄。
而另一个丫鬟,则是时不时地伸手取出葡萄,而后递送到这位秦相爷的嘴里。
秦桧在吃了几枚普通后,微微挥了挥手。
两名丫鬟见状,瞬间心领神会地退了下去。
此时,这房中便只剩秦桧和秦子昭两人。
秦桧慢悠悠地坐直了身子,而后神情荫翳地看着秦子昭道。
“是何人将你打成了这副模样的?”
秦子昭闻言,忙跪着向前走了几步。
“爹,是和我一同应试的一个书生。”
秦桧双目微眯。
他似乎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
“书生?区区一介书生,就能把你打成这副模样?!”
“那你还真给为父长脸啊!”
秦子昭此时也感受到了秦桧那若隐若现的怒火。
他似是有些畏惧。
但也还是壮着胆子道。
“爹,那狂生知道我是您的儿子,可还是一点也不在乎。”
“他这就是摆明了,没有把爹您放在眼里。”
“我虽然被打了,但这无所谓,他不敢如此羞辱爹您啊!”
“爹,您可是咱大宋的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今日您儿子被人打了,这不就是咱打您的脸吗?”
“……”
秦子昭想再说下去,可却被秦桧给厉声打断了。
显然,他这个做老子的,此时听了也觉得烦躁。
“好了,你那些不中听的话,就给我收回去吧!”
“你平日里,也没少打着老夫的旗号在外面作威作福,没想到,你今日反倒是能被旁人给欺辱了。”
“呵呵,打你的是何人,你可知其名姓?”
秦子昭想了想,而后咬着牙道。
“爹,我想起来了,那狂生自称是叫徐川。”
秦桧双目微眯。
“徐川?你确定没有记错?”
听秦桧这么一问,秦子昭不由再度认真想了想。
过了许久,他再度开口道。
“爹,错不了,那人就是叫徐川。”
“怎么,您难道认识他吗?”
秦子昭不问还好,他这么一问,秦桧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当即拿起身旁桌案上的茶盏。
而后用力一摔砸在了秦子昭的面前。
一时间,那滚烫的茶水溅了一地。
秦子昭则是满脸的惊恐。
“爹,您这是做什么啊?!”
秦桧怒道。
“无用的东西,你可知今年贡生之间,谁为头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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