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凤仙花露
“你说你怎么这么麻烦?”江仲景对着沈洛的睡颜,小声说道,“为什么要闯进我的生活,却又一点都不主动?”他看这丫头,睡这张小榻是彻底睡上瘾了。
“有本事,你永远都别长高,一直都这么矮。”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睡梦中的沈洛压根不知道某人半夜蹲在她的小榻前都做了些什么,次日清晨的阳光透进窗户时,她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下榻洗漱过后,就去叫沈言起早了。
沈言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袄子,坐在梳妆台前打哈欠,让姐姐给自己梳小揪揪。
“你姐夫昨天答应了,有空就给你指点功课,你这几天把上半年的功课都在复习一遍,知道了没有?”
沈言听到这话,脑袋一下耷拉了下来,像朵焉了的花似的,提不起精神气,“二姐姐,一定要让姐夫指点吗?言言怕他。”
沈洛安慰道:“姐姐一开始的时候也怕他,习惯了就好了。”
什么叫习惯了就好了?沈言眉头都皱了起来,嘟了嘟小嘴,老不高兴了。
“你姐夫是考官,这有了他的指点,你就能和别的考生拉开一大步距离,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你一定要好好学,听姐姐的话。再说了,你还有姐姐在呢,怕他做什么,他若欺负你欺负得太过分了,你告诉姐姐,姐姐替你出气。”
沈言才不信呢,她年纪虽小,却可还记得,二姐姐刚到姐夫门下读书那会,每天下午一回到家就鬼哭狼嚎的,父亲怎么哄都哄不住。还替她出气呢?二姐姐能保护好自己不被姐夫欺负就不错了。
老先生到了以后,沈洛就回自己屋里去,接着绣之前没有绣好的斗篷。
到了午间,老夫人就请她过去玉雪阁一同用午膳,说是府里新换了个厨子,让沈洛过去尝尝味道。
话是这么说,可沈洛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没有这么简单。昨夜她同文汐云见面,八成是让徐慧撞见了,不然老夫人怎么会突然过去外院。可她到正厅的时候,发现只有老夫人一个人,心里又迷糊了。
“洛洛,过来坐吧。”老夫人招手让沈洛过去坐下,她对这个儿媳,总是越看越爱,毕竟她活了六十几年,就没有见过生的这样俊的姑娘,别说男人了,就是她一个老太太看了都心生怜爱,怎奈何她那个儿子有眼不识泰山,把脑子都用去谋政了,家里放着这么大个美人,还成天不着家。“昨日清点寿礼的时候,点出了好几瓶凤仙花露,闻着味道还不错,我一个老太太也用不着这种东西,就都送给你用吧。”
一个丫鬟拿了一个锦盒上来,呈到沈洛面前。
沈洛觉得很是新奇,从前她沐浴时用的都是玫瑰露,还是头一回知道有凤仙花露呢。她取了一瓶花露,在手腕上倒了两滴闻了闻,是一种很浓烈很特殊的香气,说不上来什么感觉,还蛮好闻的。“多谢母亲。”
老夫人说:“这点小玩意,你就别谢我了。我活到这个岁数,还是头一回见到你这样大度的主母,就算仲景暂时还不喜欢你,你也不能急着给他纳妾啊。”
沈洛羞愧地低下头,她要是告诉老夫人事实上她是认错了人,老夫人估计会更加生气,还是不解释了。
老夫人接着说道:“我知道,有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丈夫,是挺打击女人自信心的,但仲景不是那种好美色的男人,你给他纳再多的妾,也解决不了他的问题。倒不如多把心思放到自己身上。”
自己身上?沈洛纳罕,老夫人的意思很明显了,无非就是像让她主动些,可她也是头一回嫁人,哪懂如何讨男人欢心。
老夫人瞧着沈洛呆呆愣愣的,也是着急的很,都恨不得自己替她上了,“做姑娘的时候脸皮薄些是自然的,但嫁了人胆子还是要大些,才能伺候好丈夫。你明白吗?”
老夫人说的这样直接,沈洛就是再傻也明白了,“儿媳明白了。”
在玉雪阁用完饭,沈洛心事重重地回到竹意堂,拿起叠放在罗汉床上的斗篷接着绣,她的绣工算不上多快,但好在帝京的冬天十分漫长,她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孙嬷嬷坐在一旁给她缠线,见自家夫人绣的专注,好像压根就没有被老夫人方才的话影响了心情,心里也是有些着急。这对小夫妻,一个闷嘴葫芦,一个脸皮薄如蝉翼,看上去谁都不可能主动,简直就是个死局。幸好府里的人都以为他们已经圆过房了,不然外面得有多少闲言碎语。
“夫人,奴婢觉得您还是听听老夫人的话,您和二爷那是要做一辈子的夫妻的,总是分床睡,也不像样子。”
沈洛的脑海中忽然想起她刚嫁过来那会,有天晚上,江仲景醒来发现自己在他床前,一蹦三尺高的样子,摇了摇头,说:“嬷嬷,对付二爷这种人,不能着急,要一步步慢慢来,我心里有底,你不用担心。”
孙嬷嬷瞧沈洛说得一本正经的,却是不大相信,她们夫人从小就不是会谋划事情的人,大多数时候都是直来直去的,何况对上江仲景这样的高手了。
这时小竹走了进来,脸上洋溢着笑容,说道:“夫人,大小姐来信了。”
沈洛怔了怔,一不留神就扎到了手指头,她却来不及喊痛,把指尖放入口中吸吮了一会,自小竹手中接过信,激动地将信封打开,抖开信纸一看,上头只有寥寥数字。
大军得胜,即将启程,元月十五前归京。
“啊啊!!”沈洛把信纸往上一扬,兴奋地抱住孙嬷嬷,“大姐姐要回来了!”
孙嬷嬷和小竹同样都激动不已,三个人抱成一团,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是啊,熬了这么久,总算是可以回来了。
江仲景前脚刚踏进西次间,就听见沈洛震破耳膜的尖叫声,他愣了一会,默默把脚收回来了。立在院子里等了好一会,屋里好像还是没有消停的迹象,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就不该让人提前通知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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