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赵有福,其实心里还是有点不确定的。
他仓库里有很多工装背带裤,留着没什么用,厂里也需要。
但这东西市场价要7块左右,如果3块就卖有点太低了。
虽然系统会自动合理化,不会有什么麻烦。
可他又觉得这东西自己放着没用,对于厂里工人来说,还是挺合适的。
他有时候看着车间里的人,大夏天还穿着厚工作服,还是觉得她们挺辛苦的。
他正想着,就从余光中发现王先河有些不耐了,便也不再多想了。
立刻做出一副突然想起来的样子,声音略带激动的说道:
“哎,还真有一个,工装背带裤,上好的帆布,一共2万条,正常5块一条,不过……”
“不过什么?”,黄山川做了王先河的嘴替。
“不过,如果没有布票,也需要4块,还需要自己剪线头,不然就真的都是合格品了。”
赵有福假装为难的说着。
这一次,不仅黄山川被震惊到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连王先河也“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剪线头是什么?超1块钱预算算什么?布票才是最大的问题!
剪线头是服装出厂前的最后一道工序,也是对合格品的二次核查关卡。
但所有能进入剪线头这道工序的,都是通过了初检的合格品。
所以,王先河和黄山川都知道,这批货其实就是合格品。
这种货偶尔服装厂也会处理给内部员工,但就算内部处理,也要4块左右,再加5尺布票。
而现在呢,只要4块!
量大!还不需要布票!
而且这批工装背带裤,不仅可以作为这个季度的劳保用品发放。
只要再每条多花一两毛,就可以绣上红星轧钢厂的名字,当作正式的工作服发下去。
如果真的这样做,这性质就又不一样了。
杨厂长曾经提过几次,夏天的工作服上衣太厚重太热,希望给大家配备一条工装背带裤了。
但一条质量合格的,可以带上厂名的工装背带裤,起码要7块钱加8尺布票。
钱的问题还可以想办法,但全场1万多人,近10万尺布票,实在是没办法的解决。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了。
王先河万万没想到,原本只是想买点不一样的劳保用品,却得了这么大的一份惊喜。
他顾不得什么领导风范,快步绕过办公桌,拉了张椅子,坐在赵有福边上。
有些急切的问道:
“有福同志啊,你说的这批工装背带裤,你有见过货吗?质量怎么样?什么时候都安排送货?”
赵有福被对方这一系列的反应搞的有些懵。
他不知道为什么几条裤子就能让对方如此激动。
等他不久后明白这其中的关键时,才意识到,他想出人头地,需要更多的情报。
但此时的他,还在为将自己的库存变成钱努力着。
“嗯,具体怎么送货我需要联络下,货我见过,我之前自己买了一条……。”
他边说着便假装从挎包里掏出了一条。
“我今天带来,原本是想问问我们股长厂里要不要的……”
“你跟他说了?”,王先河的声音都不自觉的尖锐了几分。
“啊,还没有,这不是……”
“好好好,没说就好,没说就好”,王先河再次打断了赵有福的话,眼睛也转向了手中来的工装裤上。
“还真有点份量,不错,厚实,手感不错,这五金都是铜的吧?”
“看着小黄应该能穿吧?小黄你去换上试试,看看舒不舒服……”
王先河对着工装背带裤不要太满意,翻来覆去的看,嘴上的夸赞声就没停。
赵有福在边上看着,面上很平静,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
他看到了库存变现的希望,也看到了四合院在向自己招手。
“有福同志,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这个线头我们来处理,这批货我们要了!”
王先河先确认了要货,而后又问道:
“他们能不能把我们的厂名绣到上边?我们可以加钱的。”
“这个真不行,刚拿到消息的时候有别人问过的,这批货可能有些特殊,所以不太方便。”
“不过手续齐全,这个您可以放心。”
赵有福拒绝的很干脆,他就是清个库存而已,不想搞那么复杂。
但怕对方误会,后面又多解释了一句。
“这样啊,那你认识能做这个工作的厂子吗?”,王先河听说不行,多少是有些失望的。
“我~”,赵有福下意识的想再次拒绝,忽然想起他还真知道有个地方可以干。
是关天佑儿媳妇工作的地方,一个街道办的小服装厂。
之前听说设备还可以,但没什么订单,大部分人都闲着。
就把到嘴边的话改了。
“我~知道有个街道办的小服装厂,应该是能绣的,它们是有机器,我可以一起问问。”
“嗯,这批我准备月底前发给大家,如果你说的地方可以做完,你让他们安排个人来找小黄谈一下吧。”
王先河没有立刻表态,赵有福也没一定成的打算,顺着对方的话表态道:
“好,成不成的我都会告诉黄干事,请领导放心,我绝不会耽误了组织的事情。”
“哈哈~有福同志年纪轻,觉悟很高,不错不错”,王先河听了赵有福的表态,笑容又大了几分。
此时,黄山川换上了工装背带裤回来了。
王先河也自然的转移的注意力。
“怎么样?”,他问道。
“拿在手里挺沉,穿上就不觉得了,很舒服,做什么也不碍事……”
黄山川对衣服是一通夸赞,王山河也凑上去这里摸摸,那里拽拽,指挥着对方做了一些动作。
王山河对试穿效果非常满意,当场就告诉了黄山川工会定下这批货的决定。
并将绣厂名和后续的衔接工作制定给了对方。
随后,几人确认了一些细节,赵有福才告辞离开。
黄山川送赵有福出门时,赵有福告诉对方,明天会先带几条样品过来。
对方秒懂,这所谓的样品,就是给他自由分配的。
黄山川拍着胸脯保证后面的事情都交给他。
赵有福笑了笑,没接话。
与此同时,张小树在厂门口堵住了正准备离开的张光荣。
“二伯”,张小树上前打了个招呼,脸色不太好。
当他听说送货的居然是自家二伯时,觉得自己很委屈。
“小树啊,怎么了?”,张光荣没想到自家外甥会在厂门口堵自己。
“二伯,我之前问您,不是说没有么,怎么……”,张小树心里有怨念,但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哎,小树啊,你给我电话的时候,确实是没有,这批物资是江总经理特批的,指名点姓的说是给轧钢厂的,二伯也没办法转到你身上的。”
张光荣也知道心里不舒服,解释了一句。
“不是说赵有福找来的吗?”,张小树不解的问了一句。
“出面的是那个赵有福,收货的是关天佑,小树啊,你一定要跟那位赵同志搞好关系啊,那可是江总经理都要给面子的人啊。”
“还有啊,我听说下达任务的时候,你一直在强调困难?这可不行啊,组织分配的任务,你怎么能只看到困难呢?你这样很不对啊……”
张光荣语重心长的说着,但张小树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他已经被巨大的失落感淹没了。
在他家中地位最高的二伯,都没什么江总经理给面子的资本。
但是,赵有福做到了。
他意识到,他与赵有福之间,有着一条巨大的鸿沟……
赵有福:哥们,你想多了,我其实连百货大楼总经理姓江,都是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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