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当时脸便拉了下来,她坐直身子,目光落到洛玉书那双平静无波的面容上。
僵着脸问道:“玉书休要胡言,孟妈妈在我身边伺候多年,论理她也当得你的长辈,你理应敬着她些才对,怎好如此无礼?”
在这侯府中,张氏无疑是最有话语权的存在,在她院里伺候的丫鬟婆子们都比其他院里的体面些。
更别说孟妈妈是张氏的陪嫁丫鬟,当年跟着张氏嫁进侯府,是左膀右臂一般的人物,更是看着洛如成、洛如年几兄妹长大的。
就连他们兄妹几人再加上朱氏都要理让三分,哪能叫个孙辈羞辱了去,那如同打了张氏的脸一般。
洛玉书对张氏的怒气视而不见,她面色如常,不疾不徐的道:“祖母的话孙女不敢置喙,但如果说孙女刚刚的话有错,孙女是万不能认的。”
“你……”
张氏抬起手指着洛玉书,说不出半句话来。
洛玉书看着被气得七窍生烟的张氏,不由得暗觉痛快。
母亲对她恭敬孝顺,在银钱上从不计较,但张氏却欲壑难填,最终害得母亲一尸两命。
而那孟妈妈正是帮凶,为张氏出那等恶毒的主意。
洛玉书眸色越发的冷沉,道:“祖母先别动怒,孙女所言也是为着子嗣着想。”
马氏虽看不惯洛玉书这副轻狂的模样,但从开始,她倒还算知礼,只是在提到崔氏有孕一事时,似变了个人一般。
她倒想听听眼前这个变幻莫测的小丫头,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马氏沉吟半晌,说道:“好,且听你如何分辩,今日你若有说错半分,我定不饶你。”
张氏欲要阻止,马氏觑着脸看向她,示意张氏稍安勿躁。
洛玉书恭敬一礼,道:“晚辈多谢老太君。”
“刚刚刘府医清楚讲明,母亲脉象不稳,需要好生调养才行,若是个真心为侯府好,便不该在这个时候出如此混账的主意。”
“若真依了孟妈妈,母亲有个什么闪失,那孟妈妈便等同于谋害洛氏子嗣。”
侯府人丁单薄,张氏虽看重子嗣,但若是有个既得银子又不为子嗣发愁的法子,那岂不两全其美。
于是,前世便有了谋害崔锦荣而后又得了她全部嫁妆,最后再将小张氏扶正的阴狠法子。
这一世,洛玉书料想张氏在得知她母亲有孕后,必会同孟妈妈再有所动作。
说不准还会如前世那般,加害有孕的母亲。
到时她们只会将一切都归咎到意外上,万不会有人疑心身为婆母的张氏,竟会为银子而加害自己的孙辈。
事后张氏便可令父亲以子嗣为重,另娶一个听话的儿媳,子嗣便不再是问题。
到那时想生几个生不得,又何必在乎她母亲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为以防万一,这个中馈母亲万万接不得,她只得先发制人,从孟妈妈下手。
洛玉书眼底覆上一抹冷寒,那目光直看得孟妈妈瑟缩,只是下一刻的话,才真真是令孟妈妈神魂俱丧。
洛玉书接着道:“不知孟妈妈如此行径,是否应打杀抛尸荒野。”
孟妈妈没想到这位闲静温顺的二姑娘,为了崔氏和肚子里的孩子,竟如此狠绝,非要打杀了自己,还要抛尸荒野。
虽然她笃定,张氏定会保下自己,但也着实被洛玉书的言语所惊到。
她不敢想象若这位二姑娘真当了家,自己还能过上同从前那样既安稳又体面的日子。
孟妈妈半天没回过神来。
倒是张氏听罢,气得脸色涨红,嘴唇发颤,连同手脚都一同抖动起来。
她重重喘了口气,骂道:“你……你个孽障,谁允许你在这里大放厥词的,给我滚出去。”
孟妈妈听到张氏的大呵,才回过神来。
她忙为张氏捋了捋后背,说道:“二姑娘,老奴年岁大了,一时未听清刘大夫的所说的话也是有的。”
“老奴在府里伺候了一辈子,怎会不盼着府里人丁兴旺,老太太儿孙绕膝,你何必将个谋害子嗣的罪过扣到老奴身上,还白白让老太太跟着生顿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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