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和大曹两人笑后都沉默不语。
对于老曹家来说,这是天大的机缘,也是巨大的风险。
曹德不知道历史上大曹最后是如何下定决心带人跑洛阳把汉献帝接到许都的,因为史书只有寥寥几笔。而且修史书的那群鳖孙不知道为何,总是喜欢云里雾里的模糊一些东西,忒不是人。
想必这群修史的是怕后世子孙忘了他们,找点事让后人做,毕竟你好意思空手开棺看我,怎么也得提几斤猪头肉吧?
曹德说:“大哥问过帐下文武了麽?”
大曹苦笑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听了聒噪难受,因此连夜来问二郎。”
曹德点了点头,无非又是一番利弊之谈,毕竟不管如何,对他们都是有利无害,大不了再换个老板就是了,反正风险又不由他们担。
哎,我也想啊。
奈何实力不允许。
覆巢之下无完卵,大曹如果出事,他也跑不了,就像上次张闿要杀老曹一样。
曹德心中反复算量,然后郑重的说:“接下来我所言,大哥切莫告诉旁人,今日之事除了你我,不可让他人知道,否则曹家大祸临头。”
大曹深深点头,然后道:“二郎尽管说,我知此事关系重大,否则也不会来寻你,那些人虽说奉我为主,但人皆有私心杂念,他们一举一动断不会不为了自身或家族利益,只是或多或少罢了。”
曹德深以为然,有的求名有的求利,古往今来莫不如是,所以说帝王都是孤家寡人。
曹德说:“我猜荀彧等人必定立主大哥迎汉帝,而且建议到颍川许县建都?”以前他不懂,大曹放着大本营不待,为啥跑几百里外去建都,许都那地方位置是好,但真的非它不可吗?
这段时间曹德到府库中把东汉末年的地图找了出来,仔细看了看,又询问了老曹一些事情,才发现里面道道太多。
自光武帝刘秀建立东汉以来,这个王朝两百多年的权力都在士族、宦官、外戚三个集团手上争来争去,无外乎谁多吃一口而已。
当今天下,宦官掌权的时代已经随着十常侍灰飞烟灭,而外戚根本上不了台面,就只剩下士族了。
东汉末年三大士族集团,颍川、汝南、南阳,占了汉朝官吏的百分之九十名额,与其说是曹刘吴争天下,不如说是他们士人里面蛋糕分不均,自家人打自家人罢了。而三家里面,最厉害的属颍川集团,颍川那帮读书人不仅在大曹手下,而且在大袁手中也是身居高位。
荀彧这是要大曹把大汉的大脑放在颍川,让颍川集团全方位掌握大汉王朝的中枢神经系统,既能实现他光复汉室的心愿,也能让颍川士人一如既往掌控帝国的权力。
曹操说:“是的,文若立主我迎汉帝,说奉天子以从众望,不世之略也。若不早图,人将先我而为之矣。还建议我选许县作新都城,洛阳破财不堪,无法重建。”
曹德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荀文若亦有私心。”
“此话怎讲?”大曹问。
曹德笑道:“大哥,我且问你,当今大汉权力掌握在何人手中?”
大曹落寞道:“先帝之末,京都童谣曰:‘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上北芒’。大汉早已名存实亡也。当今权势,莫过于诸侯罢了。”
曹德又问:“大哥也是诸侯之一,我再问你,这兖州上下权力都在你一人手中吗?”
大曹摇了摇头说:“我虽为兖州之主,但不是兖州上下均为我一人说了算。不说其他,就说文若权柄也不少。”接着顿悟道:“我懂了,二郎是说文若让我迁都,其实是为了他自己?也不对,文若一心为汉,他绝不是如此私心之人。”
曹德讥讽道:“荀彧不是,那要是再加上颍川士族了?他可不是代表他一人,就像大哥你可不只是曹孟德而已。”
曹操恍然大悟,荀彧是颍川士族的带头人,士族同气连枝,历来讲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哈哈哈哈!
大曹开怀大笑,荀文若啊荀文若,原来你也不是什么大公无私之徒。
大曹笑罢,双手向曹德拱手施礼道:“今日多谢二郎了,若不是你,我险些着了荀彧的道。”
曹德连忙避让,笑道:“自家兄弟,不说两家话。”
“对,二郎说的对。”大曹又说:“还请二郎多多出力,为我谋划一番。”
曹德道:“其实荀彧说的没错,大汉虽名存实亡,但大义还在,天下人心皆向汉。汉帝大哥确是要迎,但又不是他所言的奉天子。”
“二郎这话把为兄弄糊涂了,不奉天子为何又要迎了?”大曹纳闷道。
曹德知他受时代的限制,不像自己,于是直言不讳说:“陛下可是一张好牌,这张牌我们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有了他我们就掌握了舆论的主导权,想打谁就打谁,就像吕布那厮,我们就可以安他一个反贼之名,再如徐州刘备,那织席贩履之徒居然敢占大哥的徐州,还多次在众人面前谎称是汉皇后裔,倘若我们下了一道旨意,说他是冒充的。大哥想想,那是何等光景?”
大曹兴奋道:“对啊,到时请天子下一道旨意给吕布,让他把貂蝉送给二郎,岂不是又省了兵马粮草”。
操!
你跑题了好吧,放到二十一世纪,你能考上公务员吗?还想当曹丞相,做梦去吧。
不过这主意说实话我爱听。
曹德纠正道:“大哥,你说错了,不是请,是要。”
大曹笑道:“二郎,那可是天子,如何肯听我等的。”
天子啊,在大曹看来,那就是天下独尊,至高无上的存在。
谁料曹德讥讽道:“天子,兵强马壮者亦可为之。”
“二郎住口,这等乱臣贼子说言,岂能出自我曹家人之口。”大曹慌忙说。
操!
怪不得你到死都没坐上那个位置。
曹德却掷地有声的说:“汉高祖皇帝不过是一亭长耳,始皇祖宗还是放马的了。老曹家可是曹参曹相之后,为何做不得?”。
“天子要迎,但不是奉,我意挟天子以令诸侯。”
“国都要迁,但不是许县,我意在邺城。”
“挟了天子,打了丫鬟生的袁绍,这天下也该换换主人了。”
“赢了江山给你,美人给我。输了咱们兄弟一起扛,黄泉路上也有伴。”
曹德状若疯狂,看得大曹目瞪口呆呆若木鸡。
二郎,这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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