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瑾说完没等晋国公反应,已经退出了书房,带着忍冬和青黛辞了李嬷嬷出了国公府的大门。
到了车上,憋了一早上的青黛,终于忍不住问道:“少奶奶你真厉害,您刚才是奚落了国公爷吗? 奴婢吓得连头都没敢抬,光听他说话,就吓死了。”
忍冬忙扯了一下青黛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多嘴。
周少瑾却丝毫没有生气,笑道:“倒也算不得奚落,只是不想跟他废话太多。”
青黛点头:“少奶奶真的要跟姑爷和离?”说到这里,她又自说自话起来,“看现在的情景,与其被宋家贬妻为妾,倒不如和离。”
忍冬见周少瑾没有生气,也道:“宋家岂会轻易同意和离。”
周少瑾撩起车帘,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国公府老夫人的命要救,严素娟要嫁,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说到这里,她侧头问道:“回去之后,将成亲时的嫁妆单子拿出来我瞧瞧。”
忍冬和青黛相互看了看,点头没有说话。
“停车。”
马车行至月星酒楼的时候,周少瑾将头上的一柄玉簪摘了下来,用一个写满了字的锦帕包了递给青黛:“去赏给酒楼说书的先生。”
青黛一看是成亲时宋承林送她的那支玉簪,以为她受伤太深,不愿以后睹物伤情,所以才送出去的,
她拿了东西应声下车,不多时回来复命:“说书先生说知道了,多谢赏赐。”
回到宋家之后,宋老太太就命人将忍冬叫走了。
忍冬回来之后,忙跟周少瑾回话:“少奶奶,老太太问了我们在国公府的事,奴婢照实说了,又问少奶奶与国公爷谈了什么,因为奴婢在门外候着,所以奴婢没有听到,也没敢乱说。”
此时,周少瑾正在誊抄嫁妆单子,点头道:“不错,一会儿吃过饭,你跟青黛拿着这份单子去库房看看,把东西先盘点好了。以免我们走的时候忙乱。”
一听到“我们走的时候”这几个字,青黛满脸兴奋的接过了单子,忍冬脸上却有些茫然。
两人携手去了库房,回来的时候,像霜打的茄子一般。
“单子上的东西,少了许多,不知道挪用到什么地方了。”
周少瑾却只是一笑:“没事。”
听闻周少瑾的丫头盘点了库房的东西,宋老太太身边的人忙去老太太跟前回话。
老太太派了钱嬷嬷和段嬷嬷打听原因。
周少瑾原也没有让青黛和忍冬瞒着,有人问的时候,实话告诉就行。
宋老太太听两个嬷嬷回说:“少夫人说和离的时候,好将东西带走。”
她一下火冒三丈,气冲冲将宋承林叫到跟前,一边骂着,一边将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儿子。
宋承林提着马鞭气冲冲的闯进了周少瑾的院子,一脚将药房的门踹开,扬手一鞭子朝着周少瑾抽了过去:“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贱妇。”
周少瑾侧身躲过,案上的药瞬间散落一地。
“看来宋公子的腿疾恢复的不错。”周少瑾冷冷的看着他。
显然宋承林没想到周少瑾能在这样狭小的空间精准的躲过他这一鞭。
一脸惊讶的呆立当地,以至于没有听出周少瑾言语间的讽刺。
“告诉你,在我宋承林这里,只有休妻,没有和离,本来我娶你就是你父亲自知命不久矣,求着我们宋家娶你的,不然我堂堂将军府的嫡子,岂会娶你一个七品太医的女儿。以你的身份,给我做妾,都是抬举你了。”
他的话没有说完,又举起鞭子朝着周少瑾挥了过去。
周少瑾站在原地没有动,伸手接住了朝她抽来的鞭子,一用力,鞭子从宋承林手中脱手,到了她的手中。
她握着鞭稍轻轻一甩,鞭柄“啪”的一下打在了宋承林的脸上。
周少瑾另一只手一扬,接住了鞭柄。
这些只发生在瞬间,若无宋承林滴着血的脸,刚才的一切,就好像没有发生一般,
宋承林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周少瑾。
若说刚才周少瑾躲过他一鞭是巧合的话,那此时她接鞭、抢鞭、打人,这一套下来,若无真本事,是绝对做不到的。
宋承林患腿疾之前,可是实打实的在军中长大的。
莫说她一个弱女子,就是在军中都尉以下的武官,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成亲快一年了,他竟然没有发现周少瑾会武。
“你个贱妇竟然敢还手打我!反了你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周少瑾的鞭子就朝着他甩了过来。
第一鞭,第二鞭,第三鞭,第四鞭……
不是他不想躲,而是周少瑾的鞭子如鬼影一般,变化莫测,他想躲根本就躲不掉。
每一鞭都避开了他的要害,却打的他皮开肉绽。
直到他疼的不再躲,也没力气骂。
周少瑾才停下手:“这是这一年来你打我的回报。”
外面的丫头婆子以为是宋承林在打周少瑾,所以都没有靠前,更没有进屋阻止。
只有忍冬和青黛,急的团团转,可是等她们到了门口发现被打的竟然是宋承林——那个不可一世的宋二爷!!
她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木桩一般站在药房的门口。
周少瑾将鞭子缠在了自己的腰间,抬脚从他身上迈过,出了药房的门:“命人将他抬走,一会儿收拾一下这里,乱糟糟的怎么给老夫人配药。”
这顿打,她已经憋了好几天,原本是想等和离之后再打的,没想到今天他会自己送上门。
再不打他一顿,就说不过去了。
宋老太太知道自己的儿子一早就去找周少瑾的麻烦了,她以为只要儿子打不死那贱人,就不算什么大事。
即便打死了又能怎样?
不过一个贱人而已!
所以也没有让人过问。
没想到才一炷香的功夫,宋承林满身是伤的被人抬了回来。
她以为自己耳背听错了,周少瑾怎么可能动手打自己的相公。
就算她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胆量啊。
可是等宋老太太亲自拄了拐杖出来,瞧见满身往外渗血的宋承林,这才意识到,宋承林真的被打了,而且还被打的很重。
一时间又是心疼,又是恼怒,恨不能让人将周少瑾绑了来立刻打死。
听闻宋承林被周少瑾打了,宋家众人纷纷前来确认真假。
宋老太太抱着儿子哭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叠声的命婆子去抓了周少瑾。
两个婆子是看着宋承林长大的,那女人竟然将他打成这样,没有王法了。
天底下只有男人打女人的,哪有女人打自己男人的。
真是倒反天罡。
他们气冲冲的到了周少瑾的院子,冲着丫头吆喝:“二少奶奶呢, 我们老太太找她。”
周少瑾此时正在找药材,听到两个婆子的喊声之后,提着马鞭慢慢走出了药房。
她将手中的马鞭向旁边的石榴树上一甩,“啪”的一声,一截石榴树枝应声落地。
两个婆子不敢对上周少瑾冰冷的眼神,急忙刹住脚低头躬身粘住了,声音颤抖的道:“二少奶奶,老太太请您过去说话。”
“我在给晋国公的老夫人配药,没有时间。”周少瑾说完转身进门。
两个婆子吓得一溜烟跑没了影。
到了宋老太太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回复:“老奴无用,少奶奶挥着马鞭把奴婢等人打出来了。”
“疯了,疯了,这个女人疯了,去——多找几个家丁,将她绑了送官,千刀万剐的东西。”宋老太太一叠声的叫人将周少瑾送官。
宋忠忙喊住:“行了,别闹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宋老太太被他的声音震慑,立马没了动静。
宋忠慢慢站起身,“让老大媳妇来。”
李氏早就听见了动静,命人打听了原委。
她一直觉得在周少瑾的事情上,宋家做的不地道。
如今听闻宋承林被周少瑾打了一顿,忍不住在自己房中暗自拍手叫好:“若是我,我定然也是要打他一顿出气的,忘恩负义的王八羔子。”
正说着,有人来传宋忠的话。
李氏忙急匆匆的赶到了正房拜见。
“你可知老二媳妇将老二打了的事情?”
李氏故作诧异的道:“竟有这样的事,弟妹一向温婉柔弱,连说话都不带有大声的,竟然会打二弟,别是有什么误会,或者传错了话。”
宋忠一摆手:“此事我已分晓,你可知殴打亲夫是不睦大罪,是要砍头的。”
李氏听了不敢接话,低头垂目,只恭敬的站着。
只听宋忠又道:“我是长辈,不便与她谈这些,你去传我和你母亲的话, 若是她好好的做宋家的妾室,我们宋家也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家,自会善待了她,若是她再闹着和离,那我们就只能以不睦大罪将她送官,请官府处置,到时候我们宋家丢的是人,她丢的可是命。”
李氏听了宋忠的话之后,不禁为周少瑾捏了一把汗,忙急匆匆的去传宋忠的话了。
到了周少瑾的院子,李氏也不等丫头们传话,自己急匆匆的开了药房的门道:“你还有心情捯饬这些玩意儿,你知道宋家要将你送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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