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辰连连否认。

    他爹脾气不好,没发火的时候还算个好爹好丈夫,但是一旦脾气上来了,动手动脚也是常有的事情,他娘以前都是默默承受,默默流泪,但如今的形势似乎有些颠倒。

    项母目光虚无,似是在回忆,片刻后,她淡淡道:“只是不想忍了,我听说,建阳长公主都能把自己的丈夫送进监狱,甚至处死,我虽然不如她,但也不是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有一日半夜,我想到以前挨过的打,越想越气,然后爬起来捅了你爹一刀。”

    项辰:!

    他手里的菜“啪”地落到了水里,瞠目结舌道:“娘……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项母没有搭理他的废话,继续道:“然后他痛醒了,我一边哭一边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问他为什么要打我,他吓尿了裤子,连连说以后再也不敢。”

    “然后,我放开刀,给他包扎伤口,他可能气不过,又踹我一脚,第二天我就往他饭菜里下了一包老鼠药。”

    项辰:!!

    “我下的剂量不多,所以他还有力气叫嚣,他心里不服气,又想打我,我给他脚上前前后后来了好几刀,不致命,不影响他干活,但是他想动手的时候,我跑他也追不上我。”

    项辰:!!!

    他好想哭,他的娘好像有点癫癫的,他有点害怕。

    他眼神忽闪,洗菜的动作麻利了许多。

    项母想到那个场面,忽然笑出了声。

    “我跟他纠缠一辈子,现在也没想跟他和离,但我不想挨打,如果总有个人要受苦,他来受着好了。”

    她拿起菜刀,一边在磨砂石上推刀,一边愉悦地跟项辰分享:“我有几个老姐妹吸取我的教训,动手的时候都先废丈夫的脚,男人嘛,多打几顿就知道听话了。”

    项辰忽然站起来:“洗好了!娘,我觉得您干得好,儿子无条件支持您!”

    项母满意地点头:“你要好好伺候元嘉长公主,听说建阳长公主的驸马便是她揪出来的,你娘我很感激她,她说得对,女子一旦有了力气和手段,就能把欺负我们的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项辰:“这个不用您提醒,公主是儿子决心追随的人,儿子永远会将公主放在第一位。”

    项母满意地点点头:“这几日你跟着我好好学,过段日子,为娘要去赵夫人的学院上工,以后可能一月回来住几日,如果跟你错开,我们可能许久都见不了面,所以,这次我会全心全意教授你,你可不能到公主面前丢脸。”

    “明白!”

    项辰:压根不敢反驳。

    项母看到乖巧听话的儿子,眉目都舒展了许多,果然,只要你有刀在手,这个世界就会变得异常柔顺。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精神奕奕的郑珣和无精打采的郑瑾踏入奉勤殿。

    三皇子讶异地看着不断打哈欠的郑瑾:“你昨晚做贼去了?”

    郑瑾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别提。”

    她真不知道郑珣到底哪里来的精力,下午打猎,晚上看书,早起练功。

    而她虽然泡了温泉,但是疲惫一点没减缓,半夜做了一晚上噩梦,梦里全是郑珣的死状,第二天起来,她眼皮子沉重得抬不起来。

    今日的重头戏,是那些因为周轩之事牵扯出来的大臣。

    大部分听见郑珣的心声之后就主动认了罪。

    皇帝虽然装得生气,但是情节不重的,都被他轻轻放过。

    而那些赃物,则由周夫人赎回。

    如今,“徐绣”和“周绣”的故事传遍了大江南北,周轩在监牢中等死,名声也变得臭不可闻。

    朝廷培养的一群写书人还根据这个故事写出几个精彩的话本子,有不少凤凰男因此被揪出来为人唾骂。

    不得不说,自从郑珣踏入朝堂后,大雍百姓的娱乐生活都丰富了许多,故事一个又一个地流传开来。

    而郑珣的名声也随着这些故事,在褐国子民心中留下一笔无法抹去的色彩。

    其他的小喽啰也没什么说头,真正的重头戏,是觉得最近朝堂气氛越发诡异但是又始终摸不着头脑的吏部尚书。

    最先站出来检举他的,是廖鸿声。

    以往称兄道弟的两人,如今站到对立的两端,朝堂上的人一点都不意外。

    他们更关心的是,吏部尚书到底做了什么。

    要知道,吏部尚书是在廖鸿声之后最有希望入阁的人,他在朝堂的名声一向不错,他有很大一批或明或暗的拥趸,无条件地跟随着他的决定。

    这股势力大部分不在显眼的位置,但是一旦拧成一股绳,就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这群人还有一个名字,那就是铁杆的五皇子党。

    当然,他们支持的不是五皇子,而是更高的权柄。

    因为没有其他可以扶持的皇子,双方的合作还算稳固。

    然而,在廖鸿声大声宣读完吕尚书十项罪名后,五皇子却并没有吭声。

    吏部尚书在第一项罪名念到一半的时候就利落跪下。

    但是他的神情很平静。

    因为他在走神。

    此刻,他脑子里全是廖鸿声此人。

    以前的廖鸿声跟段云峰一样,同属刚直一派,跟他们这些爱钻营又常常耍手段的大臣一向合不来。

    但是有一日,廖鸿声忽然变了。

    他开始变得圆滑,开始左右逢迎。

    他变成了以往自己最为唾弃的样子。

    那个时候,朝堂有无数人在看他的笑话,他们笑他跌落云端,染了一身污泥,笑他以往天真的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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