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珣差点以为自己进错地方,忍不住看了新月一眼又一眼。

    新月早知道郑珣回来了,但是她不想理她,只是将牌打出去的动作又“凶”又“狠”,像是要把郑珣当牌拍桌上。

    郑珣站到她身后,看着她那手臭牌,沉默了。

    桌上其他人面前都堆着许多金银首饰,只有新月面前空空荡荡。

    一看就知道谁输谁赢。

    看着新月打了几张,她没忍住拦住她出牌的动作,挑出另一张牌替她打了出去。

    新月回头瞪了她一眼:“多事!”

    郑珣耸耸肩:“我怕你输得倾家荡产,最后出去说我抢劫你。”

    说话间,又过了几轮牌。

    看着越来越好的牌局,新月轻哼一声,骂了一句:“人小鬼大的小怪物!”

    郑珣外表实在稚嫩,她跟任何人相处的时候,那年轻的外表和老练的言行都显得十分割裂。

    大雍人已经看习惯了,但是新月刚来,总觉得哪哪都别扭。

    郑珣没理她,摸了张牌,将面前的牌“哗啦啦”推倒:“通吃。”

    新月不可置信地问:“这就赢了?”

    “嗯哼,”郑珣应了一声,“把这里收拾干净。”

    “我还没过瘾呢!”新月不乐意了。

    但是她的不乐意在郑珣这里一毛不值,宫人们只听郑珣的,动作麻利地收拾好,乐颠颠地数战利品去了。

    郑珣坐到新月对面:“你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新月恨恨咬牙:“你也没把我当外人。你把我当犯人。”

    她本来都计划的好好儿的,只要能够接近皇帝,她有一万种手段吸引对方的注意,奈何出师未捷身先死,郑珣压根就没想放她出去。

    而且明珠阁的人把这里守得密不透风,宫女太监们一个个看着好相处得很呐,但是真重要的消息一句都不肯说。

    这是一个公主的宫殿?

    这是一个十岁公主的宫殿?

    褐国心思最深沉的皇子都没她警惕!

    她是不满,但是郑珣可满意得很。

    之春之诚做得很不错,不愧是她一眼相中的管事!这样的人才可不能亏待,涨月银!必须涨月银!

    她翘起嘴角,饮了口热乎乎的浓茶,眉目缓缓舒展:“你这样,可无法引起我父皇的注意。”

    “不可能!”新月对自己信心十足,“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只要我想,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说到一半,她忽然顿住,收起身上的风情,端肃道:“算了,这些不适合你听。”

    但她对郑珣看不起她的事分外不满,于是,她一把抢过郑珣手里的茶:“喝什么喝?小孩子家家,大半夜喝什么浓茶?晚上睡不着就知道厉害了,睡不着可长不高……”

    郑珣撑着下巴,看着她叭叭个不停,面露思索。

    新月说累了,忽然扭头看向她:“诶,那你说,你父皇喜欢什么样的?”

    郑珣轻声问:“你非要这么做吗?”

    新月还以为郑珣是不乐意她抢走她的父皇,幽幽叹了口气,惆怅道:“我也没得选啊……”

    她趴到桌上,青丝蜿蜒在身后,

    这么简单的动作,由她做出来,竟也带着一股子风情。

    她当然没对郑珣这个小孩子做什么,甚至她已经十分克制。

    只是她一直被这么教导。散发魅力、吸引他人注意,已经成了她难以抹去的本能。

    “如果完不成任务,我会死的。”

    “你的任务是什么?”

    “我的任务啊,就是留在大雍,做他们的耳目,”她语气里满是自嘲,引得人不禁想要去探究她隐藏着的无限委屈,“你也别管我,我们立场不同,处境也不同。”

    她忽然抬起头,眼角洇红,嫉妒道:“你是受尽宠爱的公主,当然处处都好,但我只是父母双亡的孤女,只是一叶孤舟,水往哪儿流,我便往哪儿去,半点不由人。”

    沉默片刻,她直起身子,懊恼地捶了捶脑袋:“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一个小孩子能懂什么?”

    郑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着她唱念做打,自始至终,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其实,你也没那么可怜。”

    漫不经心玩着头发的新月轻哼一声,似乎有些恼火:“你什么意思?”

    “明明是毒蝎子,装什么小白花?”

    郑珣语气冷淡,字字句句不留情面。

    新月喘着粗气,幽幽瞪了她一眼,失控地大吼:“你以为我愿意吗?”

    “吼人的时候也很漂亮呢”郑珣面无表情地鼓了鼓掌,“继续眼。”

    新月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郑珣不乐意了,那么爱瞪人,就她眼睛大是吧?

    她也睁大眼睛瞪了回去。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许久,直到眼睛干涩,郑珣率先移开目光。

    新月欢呼一声,娇俏地蹦了起来:“哈哈,你输了!”

    郑珣骂她:“幼稚!”

    “你输不起啊!”

    又互骂了几句,两人没话说了,再次陷入尴尬的沉默。

    新月愤愤地捡起桌上的一个梨子,“咔嚓咔嚓”地咬了几口。

    明明那么漂亮一个人,吃起东西来快得跟饿了三天似的,郑珣怀疑,她把梨子当成了她,每一口都带着仇恨。

    啃完一个梨子,新月懊恼地摸了摸肚子,有些没吃饱,但是她要保持身材,吃太多可不行。

    所以她只能流连地看了看桌上的果子,狠心别开脸。

    郑珣忍不住嘲讽:“你平时没吃饱?”

    “你懂什么?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平时本就不易,儿时我贪吃,他们怕我胖,从来都不让我吃饱。”

    郑珣没有露出怜悯之色,反而撇了撇嘴:“继续演!”

    “你铁石心肠啊!”

    “就你这段半真半假的话,我要怎么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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