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萧墨的反问,萧扬微微一怔,本想再说点什么,却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他盯着萧墨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顾朝夕表面看起来天真无邪,骄纵可爱,实则在皇室里长大的孩子,有几个是真的天真无邪的?我只是希望你们不要被顾朝夕给骗了。”
“父亲,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您不用过分的担心我们。”萧墨目光淡定地看着萧扬,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沉着稳重,萧扬看着曾经稚嫩的孩童现如今已成长为一个沉稳的男人,一时之间竟有片刻的怔愣和彷徨,但更多的是欣慰和骄傲。
萧扬抿了抿唇瓣,点点头道:“是父亲太紧张了,父亲相信你一定能做好,甚至能做得比我还要好!”
萧墨听着他的话,也不由自主地愣住了,自他有记忆开始,便跟着母亲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从未感受过来自父亲的赞扬与肯定,眼下突然被萧扬夸赞了一下,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心中也有着一股浓浓的暖意。
萧扬的目光从萧墨移到沈初初身上,语气愈发亲和道:“丫头,我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谈谈,可以吗?”
沈初初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转头看了萧墨一眼,然后点头道:“自然是愿意的。”
“好。”萧扬朝着沈初初招了招手道:“你随我来。”
沈初初跟着萧扬往前走了一段路,直到两个人离萧墨够远,才停下脚步。
萧扬转过身来,看着沈初初,唇瓣微微张了张,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之间没有说出口。
沈初初有些疑惑地看着萧扬问道:“伯父,您是有什么想要嘱托的吗?”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萧扬和萧墨父子分别许久,自然有许多话想要交代,可当着萧墨的面直言,他又不好意思说,于是只能拜托沈初初帮他转达一下。
想到这里,萧扬深吸一口气,看着沈初初问道:“你是沈正德家的女儿?”
沈初初微微一怔却还是轻轻点头:“是,家父正是沈正德。”
“我是武将,你父亲是文臣,我与他之前的交往并不多,但是听说你父亲是个清正廉明的官,只是没想到一个文臣竟能培养出你这样一个巾帼女将。”萧扬看着沈初初穿着一身盔甲,英姿飒爽的样子,忍不住感慨道。
沈初初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萧扬道,“伯父谬赞了,我父亲其实并不喜欢我做这些,但是又拗不过我,只好给我请了师父,不过我也愚笨,就学了个皮毛。”
萧扬听着她谦虚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能够打败北芜那么多的高手,还被敕封为正四品的忠武将军,若连这都算愚笨的话,那其他的习武者恐怕要惭愧得无地自容了。”
“我也不过是占着有好师父教导而已,若是其他习武者也能够跟我一样,有天下第一的师父来教导,那他们也能够打败北芜这么多的高手,毕竟名师出高徒啊。”沈初初不卑不亢地说道。
萧扬看着她从头到尾都从容不迫的样子,愈发地欣赏起她来,他点了点头,语重心长道:“你是个好孩子,墨儿的眼光很好,能娶到你,是墨儿的福气,来日你们并肩作战,定能配合默契,所向睥睨,我唯一能够嘱托你们的,就是希望你们能好好照顾墨儿的母亲,她这个人生性要强,别看她平日里总是一副冷冰冰的姿态,说起话来也总是不留情面,其实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一说起萧母,萧扬眸中冻结的冰雪便瞬间消融,只剩下浓浓的牵挂和担忧。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又继续道:“有时候她可能态度过于强硬,但其实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好,这样想想,很多让你们气恼和难以理解的事情也许就能变得好接受些……”
沈初初听着他的絮絮叨叨,都是请求他们能照顾好萧母,便知道他们当初一定恩爱极了,所以哪怕是数十年不曾相见,那股浓烈的爱意还是止不住的从眼睛里,从话语中冒出来。
沈初初郑重其事地朝着他点了点头,再三保证道,“伯父您放心吧,大师兄是个孝顺的人,就算您不嘱托,他也一定会照顾好伯母的,但是无论儿女再孝顺,也抵不过您陪在她身边,毕竟只有您才能真正让伯母开心幸福……所以……希望伯父能够早日完成在北芜的事情,回到东宁和伯母团聚。”
萧扬心中自然清楚,可是他身上肩负了太多使命,没办法轻易地抛下。
沈初初想了想又朝着他宽慰道,“伯父也无须太过自责,相信伯母知道真相后一定会理解你的苦衷。”
另一边的萧墨,远远地望着两人的身影,忍不住好奇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看到沈初初朝自己走过来,萧墨这才快步迎了上去,他握住沈初初的手,望着朝反方向逐渐远去的萧扬,薄唇抿了抿,想要说些什么却又顿住,只是神色晦涩地盯着那道慢慢消失的背影:“父亲他……”
“伯父托我告诉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和伯母,等着他查明真相后回去,一家团聚!”沈初初看着他失落的模样,主动伸出手来,抱了抱他道。
萧墨将沈初初反抱在怀里,低头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深深汲取着她身上的温暖,片刻之后,他才抬起头来,朝着沈初初笑着道:“咱们耽误了这么久,还是快些走吧。”
两人骑着马一路疾驰来到公主府,等见到顾朝夕时才知道,宁修逸早早就离开了。
“你们是来看望逸哥哥的吗?”顾朝夕正愁自己找不到借口去见宁修逸,也怕自己突然去了会被宁修逸用各种借口躲开,于是在看到沈初初和萧墨的时候,瞬间两眼放光。
沈初初和萧墨看着她满眼放光的状态,微微愣了一下,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倒是没有开口反驳。
顾朝夕自然而然地去拉沈初初的手,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就拽着她向外走,“正好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吧,他那一晚伤得不轻,我本来已经派人去请御医了,可御医来的时候他却回去了……”
等她再派御医去宁修逸府上时,他府上的人却一口回绝,说是请了大夫,就不用麻烦御医了。
普通的大夫哪里比得上御医的医术高明!
顾朝夕一想起这件事情,整个人都气鼓鼓的,拉着沈初初的脚步更快了,同时还不忘吩咐御医一起跟过去。
沈初初就这么被生拉硬拽了一路,一行人终于到了宁修逸的府邸。
顾朝夕轻车熟路地敲门,在看到前来开门的小厮时,扬着下巴一脸傲娇地吩咐道,“你去跟你家主子说,东宁国的萧大元帅和沈将军来看望他了。”
“这……”那小厮知道自家主子不想看到顾朝夕,于是为难地挠了挠头,正在思考要用什么借口将这尊大佛请走的时候,顾朝夕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道,“还不快去,万一耽误了两国和谈,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是……”那小厮连连点头,额头直冒冷汗,赶忙灰溜溜地跑去禀报。
片刻功夫之后,他又跑了回来,恭恭敬敬地请几人进去。
“行了,这里的路我比你还熟,没你的事了,下去吧。”顾朝夕打发走了小厮后,熟稔地领着沈初初和萧墨来到了宁修逸的院子。
“逸哥哥,我来看你了!”顾朝夕伸手推开房门,朝着里面看去,只见宁修逸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
“逸哥哥。”顾朝夕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遏制住,疼得有些喘不上气来,下一秒,她的眼泪便不争气地扑簌簌直往下掉,一颗接着一颗,砸在宁修逸的手背。
宁修逸只觉得自己的手背仿佛被烫了一下,眉心猛地跳了跳,下意识地伸出手来,想要擦去她的眼泪,然而手到了半空中,却又猛地回过神来,赶忙将手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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