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一道身影快如鬼魅般从沈初初的将军府溜出去,奔着皇宫而去,不过片刻功夫,那身影便轻车熟路地避开所有侍卫,钻入了皇后娘娘的凤栖殿。

    殿内烛火通明,沈初初进去时,一眼就看到皇上和皇后正坐在榻上,两个人笑眯眯地看着她,脸上似乎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

    沈初初眨眨眼睛,径直朝着皇后扑了过去,整个人直接扑进她的怀里撒娇道:“父皇,母后。”

    “你这丫头!”皇后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眼神里满是关心地在她身上来回游走,哪怕早就在皇上的口中了解了她的情况,还是忍不住地开口问道,“出去了这么久,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吃得不好?战场凶险,我的初初可有受伤?要我说,你父皇就不应该放你去北芜,在京城呆着,白白净净地做个待嫁新娘子多好。”

    沈初初听着皇后一连串的唠叨,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将自己毛茸茸的脑袋枕在皇后的膝盖上,然后轻轻地蹭了蹭,一脸满足地眯起了眼睛道:“母后,我的武功您又不是不清楚,怎么可能会受伤,而且我也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了,知道如何好好地照顾自己的。”

    皇后闻言神情却突然黯淡下来,眼眸微垂,目光宠溺又亏欠地盯着她,伸手为她抚平了有些凌乱的碎发,声音低沉道,“说起来,你的生辰也快到了,当初生下你没多久,清远寺的主持为你测生辰八字,算出你和皇宫犯冲,若强行养在宫中只怕会寿数不久长,为了你好,我和你父皇只能忍痛将你送出皇宫。”

    “这些年来要你独自在宫外,真是苦了你了,如今你的十六岁生辰就要到了,也是时候该恢复你的身份了,这些年亏欠你的,等你恢复身份后,你父皇和我一定会加倍地补偿你。”

    “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在宫中过过一次生日,这次说什么也要大办一场,让那些人看看,我东宁国唯一的小公主该是什么样的排面!”

    “母后……”沈初初听着皇后的话,忍不住仰起头来看着她,眨了眨眼睛道:“父皇和您的苦衷我都清楚,将我送出宫也是情非得已,况且宫外自由自在,沈大人对我也极好,我并不觉得委屈……”

    “好孩子。”皇后知道这是自家女儿孝顺懂事,为了不让自己伤心的宽慰之言,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头一暖,接着转头望向皇上,神色认真道,“皇上,这是初初恢复公主身份的第一个生辰,一定要办得热热闹闹的才好。”

    “皇后放心,朕也正有此意,绝不会亏待了咱们的初初!”皇上握住皇后的手,声音郑重的承诺。

    “只可惜你恢复身份后又要马上嫁人……”皇后一想到这心里就酸酸的,眼眶也忍不住泛红起来。

    “母后,您伤心什么,就算我嫁人了也还是您的女儿,也还能时时进宫来看您啊!”沈初初正安慰着皇后,门外却传来李安康的声音:“皇上,外面有人求见。”

    “进来回话。”皇上声音淡淡道。

    听到皇上的声音之后,李公公匆匆忙忙推门走进来,先是朝着皇上和皇后行了个礼,接着便一脸焦急地望向沈初初沉声道:“沈将军,您还是赶紧回府看看吧,您的府上好像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沈初初闻言猛地站起身来,她知道李康安在父皇身边多年,是极为稳重老成的,能让他急成这样,一定是要紧的事情。

    “这……老奴也不太清楚,只是您府上的小桃姑娘正候在皇宫门口,说是府中有急事,老奴想着都这么晚了还特意找过来,那肯定是大事,所以不敢耽搁,赶紧过来告诉您一声。”李安康恭恭敬敬地朝着沈初初说道。

    沈初初抿了抿唇瓣, 她今夜出去的时候,特地告诉了小桃,自己要进宫,让她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就早点休息,可眼下,她竟然直接追到了皇宫门口来找自己,那想来府中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沈初初心里焦虑,转过头看向皇上皇后道:“父皇,母后,我得先回府一趟了,生辰的事情,下次再说吧。”

    “朕知道了,你快回去吧。”皇上点点头,朝着沈初初道:“若是事情解决不了,再回来找父皇便是。”

    “谢父皇母后。”说罢,沈初初一个箭步窜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偌大的皇宫中。

    ——

    将军府。

    小桃将血衣呈给沈初初,上面的内容早在沈初初回来前她就看过了,此刻不忍心地别过眼去,声音也难掩愤怒和悲痛道:

    “小姐,这是趁着夜色塞进来的,据看门的小厮说,当时听到门口有动静,就赶忙过去查看,结果就看见了从外面塞进来的血衣,等他打开大门查看时,只看到街尾模模糊糊的好像有两个影子,还有骂骂咧咧的声音和女子的惨叫哭声,但是追上去时又不知所踪了。”

    沈初初听着小桃的话,一目十行地看完血衣上面的内容,一阵无名怒火瞬间在她胸口逐渐滋生,她将手里的血衣攥成一团,直接因用力而逐渐泛白,她咬牙切齿道:“这是青衣的字。”

    她和青衣主仆多年,对于青衣的字再熟悉不过,上面的字虽然潦草却仍旧依稀可辨别出青衣字体的痕迹来,看着那一个个用鲜血描绘的字,字字泣血,仿佛都在诉说着青衣如今的生活有多么的不幸和悲惨。

    尤其是看到她写吴楠不仅拿着她的嫁妆酗酒烂赌,赌输了就拿着身怀有孕的她出气时,沈初初更是难忍心中的愤怒,只恨不得立刻冲到吴楠家将他拎出来打死算了。

    “我离开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沈初初掩下眼眸中浮起的翩然杀意,目光落在小桃的身上。

    小桃闻言叹了口气,将这段日子她知道的系数告知:

    “最开始的时候那吴楠的确对青衣很好,吴楠之前不是在镇上开了个私塾做教书先生么,后来两人又用青衣的嫁妆开了几个铺子,生活过得还算不错,只是那吴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结识了一群狐朋狗友,每日阔绰地请客吃饭,又跟着他们一起去逛花楼,赌钱,一段时间下来,不仅青衣的积蓄被败光了,连那几个铺子都被他输掉了,青衣每天大着肚子还要做零活……”

    小桃说到这里于心不忍地顿了顿,“那小镇离京城有些远,平日里我们也见不到青衣,上次府里的小厮去镇上办事,我们便拜托他去探望一下青衣,谁知道,竟然看到青衣挺着肚子为人浆洗衣裳,才不过是深秋,就已经冻得手上满是红肿,小厮实在看不下去,想要接济她,却都被她拒绝了。”

    沈初初眯起眼,脸色黑沉的犹如锅底灰般,眸光也越发的冰冷。

    这吴楠还真是能忍,结婚之前一直一副明月清风的样子,结婚以后等青衣怀孕了才露出真实面目来,真是好不要脸的男人,靠女子的嫁妆钱度日已经够丢人的了,竟然还让身怀有孕的妻子去给人洗衣裳养活他们一家!

    沈初初的怒火已经快压不住了,没想到小桃的一番话更让她气的想拍桌子。

    “吴楠得知后埋怨青衣不识时务,还强迫她来将军府要钱,青衣不愿意,那吴楠便如同对待畜生般地殴打她,还拖着她来将军府门口闹事,只是将军您不在,我们也不敢做主,只能吓唬他说要报官,这男人对青衣拳脚相向,看起来硬气得很,可一听报官就吓得腿都软了,灰溜溜地跑了。”

    “只是自那之后他虽然不敢来闹事,却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青衣身上,说她是丧门星,还变本加厉地打她,好几次险些将她打得流产……”

    “吴家人都死绝了吗?就看着他这么殴打怀孕的妻子?”沈初初听着小桃的话,只觉得自己被气得全身发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勉强压制住胸口泛上来的怒气。

    “别提吴家那两个老东西了,他们只会一味地向着吴楠,甚至还颠倒黑白,说他们儿子之前都好好的,全都是因为青衣嫁过去才变成这样的,成日里给青衣立规矩,连同这吴楠那畜生一起磋磨她……”

    “其实小姐,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吴楠早在成婚之前就爱赌博,只是每次出去赌博打得都是自己父亲的名义,写下的那些欠条也都是他爹的名字,所以外面才会流传说吴楠的爹好赌,其实好赌的根本就是吴楠自己!”

    小桃一提起这些事气得全身都哆嗦,同时也可怜青衣怎么就识人不清,嫁入了这样的虎狼窝。

    “小姐,您可一定要想个办法救救青衣,再不救她,她怕是真的要死在吴楠和那两个老东西的手里了。”

    沈初初眼眸微眯,周身的戾气沉重,攥紧了拳头,冷冷道,“放心,我会给青衣主持公道的,明天一早带我去吴家接青衣回来。”

    “好!”小桃听到沈初初的话之后,立刻开心地点了点头,然而欢喜之余又忍不住担忧道,“可青衣毕竟已经嫁给吴楠了,吴家人能放她离开吗?”

    “不容他不放人!”沈初初目光冷冽,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强硬和霸道。

    小桃见状担忧的心瞬间放下来,她重重点头道,“嗯,有小姐出马,一定能顺利地把青衣接出来的。”

    ——

    次日一大早,沈初初便带着小桃和几个小厮直奔吴家,只是她的脚步还没踏进去,就听见院子里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你个丧门星,娶你有什么用,竟然一分钱都拿不出来,还将军的贴身丫鬟,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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