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边境的军饷物资克口岸,使得叛军连攻三城,死伤三万百姓与将士,苏家满门超斩,运送物资的官员遁逃,家眷身死不明。
萧寂的父亲临危受命接过了苏老将军的兵符,将被敌军攻破的城池追回,大杀叛军得到了皇帝的赏赐,一跃成为了定北侯。
萧家的定北侯位置是这样来的,只不过萧寂的父亲在接过兵权后,一直镇守边关,最终和妻子死在战场。
而萧寂则接过了他父亲的位置,用一场一场的胜仗与军功,守住了定北侯府在京城里的荣耀。
可这中间被粮草拖垮死去的百姓和将士无人问津,那些被冠了通敌叛国的边关的官员没人帮他们陈情翻案。
别的白骨都有沉冤昭雪的一天,唯独这一桩没有,因为这一桩案子,牵扯到了萧寂,至今默默无闻。
“为什么……偏偏是这一桩?”
郑鱼说起这桩案子的时候,眼里有愤慨,有悲壮,又有哀怨,这个案子是他也是萧寂,甚至是整个朝廷中人并不愿意去触碰的一件案子。
皇帝也不愿意,因为这件案子,背负了苏家上下三百多口的人命,上面沾了他亲娘的血。
翻出来,便是隔阂,皇帝不愿意去打扰现在父慈子孝的一面,没人翻,他就不提,维持如今的一番体面。
可郑鱼……
“从你们在义庄打架的时候,我就已经留了心眼,回了京城在刑部行走的时候,我也瞧瞧查过一些,这个案子比之雍州城的案子一样,一旦翻案,那便是惊天大案。”
“你难道不想为你的母亲洗刷身上的冤屈,不想让苏家三百多口人命得到他们死后该有的哀荣!”
周思南手里的甜烧饼一下泛起了苦味……
当北疆粮草案从郑鱼的嘴里说出的时候,他的心是颤抖的。
这么多年,哪怕他和萧寂见面扭打到两个人浑身都是伤,可作为当事人的他们,也从没有开口挑明过这件案子。
可偏偏是郑鱼……
“北疆大营之中有个都尉,名叫沈青山,沈青山是个很老实的汉子,年纪虽轻,可是个非常勇猛从不惧生死的汉子……”
想是被郑鱼的一番话打开了隐藏好久的记忆魔盒一般,周思南此刻沉浸在了自己的记忆之中,开始给郑鱼回忆起他长久没有提起的小时候!
那个时候的沈青山极为得外祖父的看重,外祖父将他收了做义子,让他成为了自己的左右手,一直带在身边当亲儿子一般疼。
后来,外祖父还帮沈青山娶了媳妇儿,北疆城中的百姓,是个私塾先生家的姑娘。
他们生了个粉雕玉琢似得女娃儿,小娃娃只比自己小两岁。
在他被舅父带去军营的时候,那个小娃娃像个小猫咪一样趴在他祖父的怀里睡觉。
外祖父宝贝极了,且还嘱咐自己一定要带好这个小妹妹。
周思南没有亲妹妹,他的母妃自打生完他之后便一直在吃药,宫里的兄弟都是豺狼,他最好的朋友是萧寂。
萧叔叔唯一的儿子!
周思南嘴里的萧叔叔便是后来的定北侯……
周思南很喜欢外祖父让自己叮嘱照顾的小姑娘,在大营里一直带着她,小姑娘也是成日的跟在他和萧寂身边。
那小姑娘有个极好听的名字“沈雪青”。
那个时候的日子美好快乐,原该是大家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日子,最终被敌军的铁骑踏破。
同样破了的还有他和萧寂的友情!
赈援的粮草没来,城池丢了三座,百姓死了万千,外祖一家上下三百余口全部以死谢罪。
沈青山没了踪迹,外人说是叛逃,沈雪青一个半大的孩子也没了踪迹……
最终,在雍州丁村的义庄地窖里头,找到了他们的尸骨!
孩子的尸骨,那么大一点点!
周思南已经记不得雪青的模样了,记忆停留在孩童时的样子,可那样子渐渐的开始变得模糊。
直到他看见郑鱼的小耳朵,那么一点点大的小耳朵,唤醒了周思南的记忆。
“爹爹说了,雪儿长的小耳朵那是老天爷要做记号,怕我丢了不好找,这才有的。”
那奶声奶气的语调周思南到现在也没忘。
那一点点大的孩子指着自己的小耳朵,向笑话她的人一遍一遍的解释,甚至还会鼓起脸颊,表示一下自己生气了!
“所以……王爷是因为我也有小耳朵,才会对我格外优待,那我算是沾了那位去世的小姑娘的光了。”
周思南将他脑中的回忆慢悠悠的吐着,他说的格外的平淡,好像那些人命都是和他无关的一样。
像是个说书人!
而一直没有说一句话,全程听周思南讲完这些的郑鱼,手不自觉的摸向了自己的耳朵,那里就有凸起的小肉……
她的不自觉使得周思南变了变神色,在面对郑鱼所说的问题时,只是摇了摇头。
“旁的我或许会认错,可你耳朵的那一点,绝对不会有人出现重复的。”
“就在背面,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那里还有一个红色的痣,像极了朱砂带过的一笔……小耳朵有一模一样的,”
在听完周思南的话语之后,她摇着头,表示不信,那痣的位置也还能有一模一样的!就连颜色也一致!
郑鱼的问话之中带着调侃,可周思南却回答的十分的认真。
这样的认真,在这一刻却让郑鱼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糖饼。
在郑鱼不自觉的紧绷着身子,像极了一只将要被射杀的猎物时,周思南给她递上了一盏茶,让自己顺顺气。
“不用害怕,也不用承认或者是否认,你只做好你的定北侯府大小姐的位置就好,至于其他的,都不用担心,我会一点一点的摆平。”
不管是郑鱼还是雪青,从见到郑鱼的第一面,周思南就决定一定好保护好她。
被萧寂隐藏起来的卷宗不交出,皇帝不会无端端的想起这么个案子。
郑鱼想到把从前的过往一点点的掀开,可掀开这些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如今时机还尚早。
倒是可以查太子,郑鱼现在代表的是定国公府,动了太子,必定狗咬狗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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