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宴珠见椿芽神情紧张,她的心也跟着提了一下:“如果被霍敬亭知道,后果会很严重?”
椿芽用力点头:“非常严重!”上一次夫人和二爷吵架,她暗地里一直猜测就是与驸马爷有关。
卢宴珠皱着脸,纠结了一小会儿就彻底放弃了:“木已成舟,我们再担心也没有用。刚才我惩罚高嬷嬷,她都没有提及这事,很可能她根本没听清。再说,就算霍敬亭知道了,生气了,我都会让他冲着我来,绝不牵扯无辜 。”
椿芽张了张嘴,又忍了回去,现在给夫人提之前被处罚的下人,也无济于事了,就像夫人说得事情已经发生了,何必让夫人更忧心。
“夫人你说得在理。”椿芽重新打起精神,“夫人,奴婢再和讲一讲府中的人事,以免又出现高嬷嬷这样,你认不得人的情况。”
卢宴珠自然没什么意见,她对十二年后的情况也非常好奇。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椿芽说得口干舌燥,在喝水的间隙,瞥了一眼窗外:“夫人,时间也差不多了,高嬷嬷还在屋外跪着,你看要不要奴婢去叫她起来?”
“说半个时辰,就半个时辰,现在时间还没到,不着急。”卢宴珠还在消化椿芽给她说的信息。
“奴婢是担心老夫人那边会不高兴。”算着时间,希安堂的人也该发现高嬷嬷久久不归了。
卢宴珠之前从未见过霍敬亭的母亲,也没什么感情,在她心里老夫人高不高兴,与她无关,不过这话不适合直说:“老夫人的人来了再说。”
椿芽见卢宴珠毫不在意的模样,就知道是劝不动。不过想起之前,夫人根本没罚这些人,反而担了恶名。相比之下,还不如像如今这样把事情坐实了。
不管结果如何,至少解气。
椿芽正给卢宴珠介绍着府中的情况,清辉院又来人了。
不过这个人,比高嬷嬷懂规矩,见着院里没什么人,也没自作主张的进来,而是站在廊下扬声道:“夫人,奴婢奉老夫人之命,特来求见夫人。事情紧急,还望夫人赐见!”
椿芽听声音认出人来:“夫人,这就是奴婢刚才给你说的老夫人身边的杨嬷嬷。”
卢宴珠:“她就是跟在老夫人身边几十年的嬷嬷?”
椿芽点头:“杨嬷嬷以前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说着她也觉得有些奇怪,“平时杨嬷嬷很少到清辉院来的,今儿是出什么事了?夫人你要见一见吗?”
杨嬷嬷望着屋内,神情焦急,连跪在一旁的高嬷嬷的都没有发现。
还是高嬷嬷撑不住,哎哟叫唤了一声,杨嬷嬷才注意到她:“你怎么跪在这里?”
高嬷嬷抬头点了点屋内的方向,又摇了摇头,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
杨嬷嬷的心里更焦急了,本来夫人与老夫人就不对付,如今这情况,怕夫人更不会答应她的请求。
杨嬷嬷顿时心急如焚,正想着要不要闯进去的时候,椿芽从屋内走了出来,招呼她道:“杨嬷嬷,夫人有请。至于高嬷嬷,夫人说半个时辰到了,你冒犯夫人的事情就了了,你起来吧。”
高嬷嬷咧到一半的笑,又收了下去,她心里不服气,正好杨嬷嬷来了,想让杨嬷嬷当个见证,在老夫人面前诉诉苦,往常夫人就当他们这些人不存在一样,懒得搭理她们,这样恰好给了她添油加醋的空间。
今儿,她都还没开口,怎么椿芽就出来把她老底揭了?
高嬷嬷脸上挂不住,她求助的看向杨嬷嬷,指望杨嬷嬷来替她争辩两句。
只是杨嬷嬷现在满腹心事,哪有心思处理她的事情。
“老姐姐,你听我——”
杨嬷嬷摆了摆手,疾步就向里屋走去:“你没事,就快回老夫人屋里请安吧。”
卢宴珠已经从椿芽的口中知晓,十二年后的她不喜欢和希安堂的人打交道,能不见就不见,或者一句话把人打发走。
她是听杨嬷嬷的焦急声音,情真意切不像是装的,一半好奇,一半是真担心出什么大事了,就把人叫了进来。
杨嬷嬷见到卢宴珠后,忍下焦急,也没拿乔,先给卢宴珠行了礼。
卢宴珠见她梳着整齐圆髻,头发花白,看着比高嬷嬷大上些岁数,也比高嬷嬷更面善。
对于知礼和善的杨嬷嬷,卢宴珠心下多了两份好感,直接让她起来:“杨嬷嬷,你直接说有什么事情想找我?”
杨嬷嬷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被卢宴珠的开门见山打乱。
她抬眼,见圆凳上端坐的人确实是卢宴珠,也就来不及细想,赶紧说道:“夫人,二爷要让大少爷去跪祠堂,现在天寒地冻,祠堂没地暖火盆,只有寒凉的青岩砖,大少爷的年纪那么小,成年人跪一晚上都挨不住,更不要说大少爷那个单薄的身子骨了!”
听着杨嬷嬷一声声的大少爷,卢宴珠不自觉想起了她的哥哥,然后猛然抬起了头:“你说霍敬亭要让霍昀希去跪祠堂?”
这生分的语气,的确是夫人无疑了,杨嬷嬷老眼含泪,是真真心疼霍昀希:“夫人,大少爷并不是故意不来看您,实在是前段时间下雪,大少爷有些受寒。他说了要来给您请安,是老夫人心疼孙儿,不准他来的。您要怪就怪我们这些下人,何必和大少爷一个孩子置气,还因着这件事,让二爷下重手处罚大少爷呢?”
杨嬷嬷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这样当母亲的,没有一点舐犊之情。若是卢宴珠是继母还好说,可大少爷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呀。
杨嬷嬷言辞更委婉含蓄,卢宴珠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什么请安不请安,她没听懂,不过有一句话她听明白了:“你是说,霍敬亭是因为我,让我儿子去跪祠堂?”
卢宴珠她这人恩怨分明,最是护短,只要是被她认定成自己人的,就绝不会看着对方吃亏。
霍敬亭——一个不知道怎么成了她夫君,仅有一面之缘的男人。
霍昀希——十二年后的她十月怀胎生下来,与她有血缘之亲,是她的亲生骨肉。
谁是自己人,谁是外人,显而易见了。
那事情在卢宴珠心中也清晰了——霍敬亭这个外人,欺负流着她们卢家血脉的自己人!
卢宴珠必然是不会坐视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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