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娇磨磨蹭蹭花了好长时间才起床。

    软榻对面立了一面巨大的铜镜,似乎也不是铜镜。

    比铜镜亮,比铜镜清晰,那是某个地方上贡献给皇上,皇上又赏赐下来的。

    用谢邺的话来说,女孩子就应该有一面好看的镜子,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好看的镜子呢。

    如果不是放在软榻对面的话,妘娇也会喜欢的。

    她一坐起来,镜子里映出了她的模样,白皙的皮肤上布满青紫红痕,尤其是锁骨上最多最红。

    小腿上也有,大腿上还有两个浅红色的虎口印。

    “啊——!”

    一声惊呼,花颜担忧地敲了敲门,推了一下,推不动,从里面反锁了。

    “王妃,你没事吧?”

    “没事。”

    花颜挠了挠头走开,屋里的妘娇娇瞪着晏时,没事才怪。

    她指着身上的印记,“你……”

    话没说完,晏时昂起了下巴,倒也不是挑衅她,他还没那个胆子。

    他露出了喉结上的牙印,接近完美的一个牙印,皮肤上若隐若现的血点,再深一点的话就能冒出来了。

    妘娇脑子里嗡的一下,好像又想起一些东西来了。

    她有些心虚,但不多,“我只咬了你一口,你却亲了四五六七八……数不清了!”

    “是么?”晏时不紧不慢地从榻上坐起来,转了个身背对着她。

    这也不是气她,而是要露出后背上的罪证给她看。

    数条不平整不流畅的红痕,微微凸起棱线,有些泛起了星星血点,有些渗出了血。

    一看就是指甲挠的。

    跟她比起来,她那些吮吸出来的温柔太多了。

    妘娇手指蜷缩,她挠这么狠吗?

    没了气焰,她还会撒娇。

    妘娇扑到他怀里,“怎么办?我怎么见人呜呜呜?”

    晏时有些不解,还有些不满。

    她身上的痕迹是他弄出来的,它们见不得人等于他见不得人。

    突然想明白了。

    “你嫌我见不得人?”声音错愕杂着委屈。

    妘娇顿时抬头,想了好一会才想清楚他的脑回路。

    她咂舌,与其解释不如撒个善意的谎言。

    “这是我和王爷相爱的痕迹,只属于我们的,怎么能让别人看见呢?”

    “这样么?”

    晏时有些苦恼地皱起眉,相爱这个词,多令人迷恋啊,可牙印这个痕迹也很令人欢喜。

    他犹豫不决,“可我还打算将牙印以刺青的方式留在上面。”

    “?”

    “!!”

    “那样会很丑。”妘娇道。

    晏时抬手摸了摸喉结,有些不舍,似是还在犹豫,“可我很喜欢。”

    “那样会很丑,我不喜欢。”

    晏时眼眸像失落的小狗,垂了下来,手一点点收回。

    妘娇感觉良心痛了一下,其实那样的晏时一点也不丑,相反还特别的勾人。

    她有些羞涩地咳了一声,凑到他耳边,很小声地说道,“我下次再咬一个。”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晏时眸子抬起,露出了毫不掩饰的狡黠,“好。”

    他心情极好,指腹有茧子,怕弄疼她。

    用手背轻轻抚过她脖子锁骨上的青紫红痕,“这些用易容术常用的脂粉就能遮住。”

    妘娇梳洗完用了膳,拒绝了晏时送她出门,她让他把塌了的床收拾好。

    她前脚一走,初一和初二扛着完好的木板从后门溜了进来。

    弄脏的痕迹晏时都亲手清理掉了,初一和初二又扛着断掉的板从后门出去。

    中途碰到侯府的管家。

    初二:“王府最近做的饭比较多。”

    初一:“嗯。”

    管家:“?”

    “那个!”初二突然嚎了一嗓子,“王爷经常和王妃一起做饭,烧的柴火就比较多。”

    于是,管家添油加醋传到了谢邺耳朵里,两人在妘娇的嫁妆单子上又添了一笔。

    ——三车木板,加厚,每月。

    管家回程又碰到了晏时,又是一番添油加醋后。

    他说,“他们说王妃吃的饭多。”

    目光一瞥,不得了。

    姑爷喉结上怎么被咬了一口。

    管家告别了晏时又匆匆返回去找谢邺,说小姐经常吃不饱,姑爷都被咬了一口。

    于是,嫁妆又添了一条。

    ——五头猪五头牛五头羊,每月。

    初一和初二将木板清走后,从后门回来。

    初一迈过门槛的脚步一顿。

    “我们空手进来也要走后门吗?而且主子好像是吩咐你一个人搬啊。”

    初二甩着胳膊的动作一顿,“……这不重要,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搬走了那些板子,主子会嘉奖我,我分你一半好吧。”

    走了没几步,碰到了晏时。

    初一&初二:“主子。”

    “今日起,你们膳食份量减半。还有,把那面镜子也搬回王府。”

    初二:“?”

    初一:“?饭吃一半,活干两份,这就是你所谓的嘉奖吗?”

    ……

    妘娇刚走出侯府,谢安就追了上来。

    “娇娇,哥哥送你去吧。”谢安一脸正色,仿佛一个担心妹妹安危的好哥哥。

    妘娇迟疑地看了他一秒,“哥,我去林府。”

    “嗯嗯,哥哥知道,路上不安全,哥哥送你去。”

    妘娇偏头看向十米之外的林府,嘴角抽了抽。

    谢安手搭在她肩膀上,言辞凿凿,“哥哥不能让你再丢第二遍。”

    “……好吧。”

    妘娇答应了。

    昭武侯府到林府的距离总共就二十步,妘娇站在林府门口,“哥哥,我到了。”

    “哥哥还是不放心,我还是送你进去吧。”谢安抬起一只脚。

    妘娇打碎了他的幻想,“哥,酒酒好像不太想见你。”

    “……”谢安撤回了一只脚。

    “哥哥还是不放心,哥哥目送你进去。”

    谢安挪到了大门正中央,这个角度没有死角,酒酒一会出来一眼就能看到他了。

    希望她能消消气。

    妘娇拗不过他,只能走了进去。

    林昭笑着迎了出来,牵过妘娇的手,她是昭武侯府的嫡小姐这事她已经知道了。

    “娇娇,我真替你高兴,以后除了王爷,你又多了爱你的家人。”

    “漏了一个。”

    “嗯?”

    “我还有你!”

    林昭被她说的脸上多了一抹红晕,心底里满是感动。

    妘娇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一下。

    林昭视线一瞥,门外好像还站着个人。

    心跳好像漏了半拍,但没有以前那么明显了。

    门口侍卫大步走了过来,低声解释着什么。

    妘娇只断断续续听见了什么不放心,护送。

    林昭听完,眼睛瞪大了几分,猛地看向门外,“他把我当人贩子?”

    隔得太远,谢安听不见。

    但是酒酒看他了诶!

    他咧着嘴一笑。

    林昭嘴边的笑意瞬间压下,冷冷地剜了他一眼,“关门。”

    府门被关上,谢安的笑容也消失了。

    卒。

    怎么感觉更生气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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