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声音真温柔,比刚刚那道索命的声音好多了。
男人磕了个头,“贵人饶命,当时确实是死了断了气的,但不是小人做的!小人没有动手。”
“这样啊……”谢安缓缓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踩在他手背上,朝着某个穴位碾。
“啊!”
男人蜷缩着身子抱着手,骨头像碾碎了一样疼。
晏时走过来,示意解开他身上的锁链。
“现在,你可以回去报信准备垂死挣扎了,你们尽可以布下陷阱,三天后本王回去剿匪,逃得出去的本王不追究,可如若你敢半道逃走,你山上的家人本王会一个不留。”
男人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出了密牢。
谢安拉住了晏时,“半年前是怎么回事?”
晏时微仰着头,看了一眼月色,“妘娇不是你妹妹。”
谢安手蓦然收紧,“怎么可能?”
“你妹妹半年前死了,现在的妘娇身体里是另一个灵魂,也许,就连血肉也是另一个妘娇的。”
半年的时间足够重铸一副血肉了。
“荒谬。”谢安踉跄着倒退了一步。
晏时转过来瞥了他一眼,“你不是都查的很清楚了吗?”
谢安喉结滚动了一下。
晏时半敛着眸子,语调很轻,“苗疆有一种秘术,能跟鬼神交易,幼时那场祭事我以身为祭换取她来这里。”
晏时手搭在谢安肩上,“她不是你妹妹,但她把你当成了她亲人。”
谢安拳头紧了又松,“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晏时微不可察地笑了一声,“我命不久矣了,我想将娇娇托付给你。”
前世他被献祭换了一世太平,死在了二十一岁那一年。
前世出现的症状已经开始显现了。
“你瞎说什么?”谢安又要去把他的脉。
晏时按住了他,摇了摇头,“我已经没了味觉,接下来我会变得苍老,失去痛觉,视觉。”
谢安眼睛通红,“胡言。”
肺里翻涌,晏时拿出帕子咳了一声,净白的帕子上多了一摊黑血。
他神色淡淡的收起帕子,“答应我,永远不准抛弃她。”
谢安无力地放下紧攥着的手,“娇娇永远是我的妹妹,昭武侯府的嫡小姐。”
晏时在月色下漾开了一个笑容,那是谢安第一次看到这样和煦的他,也是第一次听见他喊兄长。
他握拳碰了碰他的肩,嘴角还沾着血迹,说,“谢了,兄长。”
晏时反复确认身上干净了,脸上没有血迹才脱衣躺在妘娇身侧。
妘娇现在越来越黏他,尤其是睡觉的时候要抱着他才能睡得着。
他将出门前塞进她怀里的枕头抽了出来,没了东西抱的妘娇顿时皱起了眉头,手胡乱地挥着想要抓住些什么。
晏时拉着她的手放到他的腰间,将人揽在怀里,拍了拍她的背,这才安分下来。
睡梦里的妘娇睡得很不安稳,她碰到了前世。
不同的是,她好像变成了魂魄,变成了一个旁观者。
这是一间在郊外的别墅。
窗台玻璃倒映着火光,她看着房子里火势一点点变大,从窗边席卷到床边、客厅,火越来越大。
她就躺在客厅中央,仿佛感觉不到热度,等着火海将自己席裹。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又爬了起来,火已经蔓延过来,她冲进了房间。
怀里死死护着什么东西,一股脑冲出来,用力扔到了门外。
直到扔出了火海外,她脸上才多了一点笑容。
那是一幅卷轴,滚了几下,滚下了台阶,画打开来。
画上是一个背影,满天神佛下,地上跪着忏悔的一个背影,两根伸向无边无际的锁链锁着他的双手,脖子上也锁了一条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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