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娇有点心疼,娇软的指腹按在他的眼底下摸了摸,“最近是不是很累?都有乌青了。”

    晏时顺势拉着她的手贴上掌心,偏着头看她,睫毛的扇影落在乌青上。

    没有回答,转问道,“丑么?”

    妘娇摇了摇头,“不丑,看着有点心疼。”

    晏时嘴角的弧度更大幅度地翘起,笑容放大,“那你再咬我一口吧。”

    妘娇想也不想就拒绝,“不用咬了,已经有牙印了。”

    晏时微微一怔,笑了一下。

    他以为他很懂她,只是踢他一下他就能猜出她的心思。

    可他忘了,他的宝贝很聪明,聪明到总是能猜中他的心思。

    他的宝贝一直都懂他。

    他从未放弃过在身上永远地留下她烙印的想法,用针刺上去,她必是不准的,被她发现了是会生气的。

    他只能每次想着法地让她咬下一个又一个的印子,咬在哪里都好。

    他本以为她不会发现的,原来她都知道啊。

    晏时揽着她,抵着她肩上低低笑了一声。

    妘娇有些心疼,在他背上轻拍,贴着他的耳朵,很小声道,“我会好好吃饭的,你不用赶回来陪我用膳,不用那么累的。”

    晏时脸贴着她的发顶蹭了蹭,声音变成了气音,音调越来越低,“不累,娇娇……盛世很快就会奉到你面前来……”

    声音太小了,后面那一句妘娇没听清。

    慢慢地,耳边的呼吸声变得均匀绵长。

    他抱着她坐着睡着了。

    妘娇窝在他怀里,显得娇娇小小的一个,眼皮越来越重,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好像躺在温热的水波里,被小心地擦拭着,又被小心翼翼地擦干。

    鼻尖一股很淡的桂花香,很熟悉,很喜欢。

    恍惚间被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在那怀抱里窝了窝。

    耳畔响过几声低低的笑声,嗓音动听,仿佛是从声线里打了个转才溢出来。

    一声又一声很缱绻的我爱你。

    房门被轻手轻脚地带上,晏时出了府。

    太史大人的书房里。

    一众大臣还在议事。

    王爷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日比一日勤快,除了饭点雷打不动地回家外,其余时间都在忙。

    王爷雷厉风行,从前朝里那些蛀虫都被逐一拔起,他们这些压了多年的抱负终于遇上了施展的时机。

    就连太史大人也变得勤勤恳恳的。

    但今晚的王爷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文官和武将又在吵架,王爷意图除外忧祛内患,首先是那些盘踞多年为官只为利己的势力。

    文官说先礼后兵是自古以来的道理,武将说刀枪手下出道理。

    晏时坐在书案后,在宣纸上写着什么,不时漫不经心地说上一句。

    武将们都很激动亢奋,互相悄悄使着眼色。

    “这一定是布防图,我们一展拳脚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文官们白了他们一眼。

    “这一定是劝降书,就该先礼后兵!”

    晏时放下了毛笔,“你们都过来看。”

    噌的一下。

    文官武将你推我我攘你的争先抢后挤着脑袋过来看。

    文官:“王爷喊我们看劝降书呢!”

    武将:“瞎扯个蛋!那是布防图!”

    晏时将宣纸都转了个向,放在他们面前,“你们都看看,看看本王写的这话本子如何。”

    文官&武将:“?”

    话本子?

    ……

    京城的某个话本子一夜爆火了。

    话本子出来的第一天,晏时回府陪妘娇用膳。

    她说,“我今日买到了一个新的话本子。”

    她又换了新口味,爱吃酸醋鱼。

    晏时慢条斯理给她挑着鱼刺,问她,“好看么?”

    “好看,还想看。”

    这一夜,她睡前才等到他回来。

    话本子出来的第二天,晏时还是准时回府陪她用膳。

    她晃着绣鞋踢着他的小腿,举起两根手指晃了晃,“今天话本子出了两小册!”

    晏时拿着帕子擦着她嘴角,“这么高兴?”

    “嗯!很高兴!”

    “那明日再多出一小册岂不是更高兴?”

    “嗯,会很很很高兴。”

    他来了性质,逗她,“很很很高兴是多高兴?”

    妘娇张开着双手环了一个大圈,“这么多的高兴。”

    这一夜,她半夜才听到他回来的声音。

    话本子更得越来越快,晏时回府的时辰越来越晚。

    终于,过了很多日以后,上半册更完了。

    这日。

    “呜呜呜,我好喜欢这个话本子,好好磕!”

    妘娇吃太撑了,坐在晏时腿上看着最新出的一小册话本。

    晏时揉着她的肚子消食,嘴边勾着淡淡的笑听她说话。

    “你知道这话本子第一页写了什么吗?”妘娇从话本子上抬起头。

    “写的什么?”

    “本故事纯属事实,这是真的!”妘娇激动地攥着他的袖子。

    又问道,“你知道这话本子是谁写的吗?”

    晏时手顿了一下,咽了咽口水,“谁写的?”

    “小鹿是猫,可是小鹿是小鹿,猫是猫,小鹿怎么会是猫呢?”妘娇歪着头,想不通。

    晏时:“……”

    蓦地舒了一口气。

    妘娇抱着他的脖子念念道,“小鹿是猫太惨了,他说他是个怪物,生来就看不到万物,他有一个爱了一辈子的姑娘。”

    “他极爱她,他不知阳光有多暖,不知道夜晚有多黑,不知道深渊有多深。”

    “他只知道姑娘最爱吃糖醋排骨,最喜欢亮闪闪漂亮的东西,最怕黑……可她却从不知道他的存在,”

    妘娇拉着他絮絮念念,一直到她睡觉前。

    她躺在他的臂弯里,困得迷迷糊糊了,还在说着,“他什么时候能看见他的姑娘?他的姑娘又什么时候才能看见他?”

    晏时顺着她的发丝,在她头上落下一吻,“已经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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