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秋!”

    谢安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嘟哝了一句,“谁骂我啊?”

    再一抬头。

    对面的晏时冷冷看过来,眸子仿佛淬了冰似的。

    像。

    太像了。

    他以往揍他就这个看什么都不带感情的眼神。

    突然就觉得脖子冷嗖嗖的。

    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

    晏时手里的白玉盏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瓷器杯,被他生生捏碎了。

    酒水洇湿了一手,酒香四散开来。

    一点红色在掌心冒出,又被酒水化开,他神色不变地松开手,再抬眸望向谢安。

    “!!!”

    谢安咽了咽口水,牵着林昭起身,“酒酒,我带你出去看烟火吧。”

    说完就没了影。

    侯夫人瞪了谢安一眼,“这孩子!不去拿药箱跑什么?王爷,你的手受伤了,传大夫处理一下吧。”

    掌心的血色越来越浓,何况上面还沾了酒,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火辣辣地疼。

    妘娇慌忙地拉他的手,“我看看。”

    拉了个空。

    晏时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她的手。

    唇角勾起一抹很浅的笑意,垂在袖子里的手五指收拢,用力握紧。

    “不用了,本王无碍。”

    说完,转身回了房。

    妘娇看了顿在半空中的手,愣了一下。

    避开她的手,这是少有的很见鬼的事。

    “爹娘,我去看看。”

    晏时转身的瞬间,五指骤然用力。

    指甲掐进伤口中,唇角的笑意有多深,指甲就有多用力。

    温热的液体从掌心一点点渗出,裹着酒的辛辣,将那点微不足道的痛意放大。

    神经因疼痛开始颤动,只有这样他才能压下那点自私的嫉妒。

    房间里昏暗一片。

    妘娇找到他时,他正坐在床边,明月透过窗扇照进来,他整个人隐在半明半暗里。

    烛火被点燃的那一刻,晏时将鲜血淋淋的手背在身后,唇角还是那抹笑,“怎么不看烟花了?”

    妘娇走到他身前,“手给我。”

    晏时伸出了右手放在她掌心。

    啪的一声。

    手背上多了一道泛红的指印。

    晏时挨了一巴掌也不恼,反而唇角边的弧度终于有了几分真实,真实地欢喜了。

    极力压制仍旧翻涌的嫉妒莫名地被抚平了一分。

    她的一巴掌似乎比伤口上泡酒更有用。

    晏时笑了一声,将手重新伸出去,“再打我一下吧。”

    再打他一下,他才能抵去那些来得莫名又见不得人的嫉妒。

    妘娇白了他一眼,从一旁拿出药箱,“手。”

    晏时这才将手伸出来,掌心糊了一片血,原本只是很轻微的划伤,被他用指甲生生划开了一道口子。

    有些触目惊心。

    妘娇抿着唇给他处理伤口,不发一言。

    这是生气了,还气得不轻。

    晏时下意识凑上去想要亲她认错。

    妘娇脸一偏,他亲了个空。

    晏时顿住了。

    眸子无措眨了眨,有片刻地怔神。

    随即是从心底钻土而出密密麻麻的慌乱,掌心发抖。

    妘娇还以为弄疼了他,放轻了动作,晏时突然抱住她,力道发紧。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错哪了?”

    晏时拧着眉,像是在想什么天大的难题,再三犹豫才决定和盘托出。

    有些痛苦地小声道,“我很嫉妒……”

    他已经极力尝试让自己拥有正常的情感,少一点不安,少一点占有欲。

    坦白来说,他的情感很扭曲。

    谢安跟随他多年,他会许他前程;侯府对他好,他愿意做庇护侯府的树;皇祖母和乌雪是他的血亲,他也会去维系这种羁绊。

    加之妘娇总是给他的意识里灌输,那是他和她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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