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化融,立春前夕。

    昭武侯府挂满了大红灯笼跟红绸缎子,红纸裁剪的喜字贴得到处都是。

    一道贺婚圣旨颁到了昭武侯府。

    “王……小姐,这是王爷让人送过来的。”花颜拿着圣旨送进房里。

    按照王朝惯例跟习俗,成亲前七日新郎和新娘要焚香清心不能见面,所以七日前妘娇就回了侯府。

    在这七日里,晏时竟真的没有来见她,平时少见她一会都不行的人生生忍了七日。

    人没到,但礼物却如流水一般送进来,有时是一株带着朝露的冷梅,有时是一支新出的簪子,无一例外都是她喜欢的。

    “今天怎么变成圣旨了?”妘娇笑着接过。

    闺房的地上也铺上了一层毯子,妘娇躺在榻上,圣旨被人花了心思地用红缎子系上了一个结。

    跟她腰带上的结是同一种。

    明黄色的圣旨缓缓打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昭武侯谢邺之女谢妘娇天资聪慧,倾国倾城,与晏王晏时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天生一对,朕特贺新婚大喜,白头偕老,永生永世。

    字里行间都是晏时的影子。

    圣旨上的笔墨是朱砂色的,细看又跟朱砂有些不同,比朱砂色浅。

    就……很晏时。

    “哪有人这样写圣旨的啊。”妘娇嘀咕了一声,嘴边浅浅挂着一抹笑。

    圣旨被她遮在了眼睛上,将她巴掌大的脸遮了个全。

    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蓦地睁开,腾的一下拿着圣旨坐了起来。

    妘娇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皇上的字是跟晏时学的吗?

    这字迹不能说像,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她盯了两秒,蘸了一滴茶水晕在那字上,一股很淡很浅的铁锈味。

    “竟还真是用血写的……”

    小心翼翼折好了圣旨,妘娇穿着晏时新给她买的绣鞋哒哒地跑去了旁边的侧门。

    侧门边上有一棵很高的树,就长在妘娇房间窗外,坐在那上面能看到妘娇的房间。

    护卫远远地就看见她的身影,“参见小姐。”

    “这几日晚上侧门有没有什么人进来?”

    俩护卫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拨浪鼓似的摇着头,“没有没有!”

    “真的?”

    “嗯嗯嗯嗯!”两人抬头望着天点头。

    妘娇转身背着手离开,“好吧,有人进来了也不知道,我要去告诉我爹。”

    护卫猛地瞪大了眼睛,这可不是他们主动说的,是小姐自己发现的!

    “小姐留步!”

    妘娇得逞地勾了勾唇。

    ……

    夜色垂暮,闹了一天的昭武侯府终于安静了下来。

    一抹身影出现在侧门边的高树上。

    男人背对着妘娇的房子坐在树枝上,红色发带被风卷起又落下,耳垂上挂着的流苏耳饰轻晃。

    一阵风掠过,他抬手轻轻稳住了耳饰上的铃铛,不让它发出一点声音。

    眸子敛在夜色里,还有大半敛在了睫毛下,唇角挂着一抹明显的笑,看不清的五官却透着一股比月色还柔的温情。

    吱呀一声,窗户被撑开。

    “你偷偷坐在上面做什么?”往日早已入睡的人突然出声。

    晏时身形一怔。

    “我没有看你,我猜的。”

    晏时身形蓦地松了下来,唇角重新扬起,“我想你了。”

    毫不掩饰地思念听得人脸热了一瞬,妘娇被他突然直来的直球打得乱了心跳。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妘娇悄悄捏了捏发烫的耳垂。

    “乖,把窗户关上,会着凉。”

    “不要,我避开了窗户,一点儿也不冷。”

    晏时无奈又宠溺了叹了一口气,“那你把披风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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