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所在的这个府城叫锦云府,算不得一个最大的府城,不上不下的,各方面也就卡在中间的位置。

    但也有三千多人参加考试。

    二十取一,就是只录150人,想想都觉得好吓人。

    每个府城录取的人数也不一样,但三十几个府城,最后差不多录取七千人。

    然后这七千人参加都城的会试,你以为只有这七千人?

    不不不,还要加上之前过了乡试的举人,丰源帝上位那年,没有开恩科,但刚好对上了春闱。

    那年参加春闱的举子人数达到了恐怖的两万二千人,只录取前二百二十。

    九月光是算算这个数据都觉得头皮发麻。

    科举真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但这也是寒门学子能改换门庭的唯一途径了。

    若是没有舞弊的话,这就是寒门的机会。

    但据说丰源帝手段很狠厉。

    对于科举一直都是宁错杀不放过,一旦发现那就是个三族消消乐。

    虽然不是九族,但三族也很恐怖了。

    所以丰源帝上位至今,没有听过舞弊的丑闻,谁也不敢顶风作案。

    九月偶尔阴暗的想,丰源帝怕是挺想出一次舞弊丑闻的,抄个三族,再处理一批冗官冗吏。

    国库银子来得哗哗哗的。

    说笑说笑,好在这个皇帝还算是个好皇帝,不然百姓的日子怕是会更难过。

    现在虽然只够温饱,但就只够温饱来说,丰源帝就已经比历史上很多皇帝做得好了。

    九天时间一晃而过,除了苏若和纪大海吃不好睡不好以外。

    九月还是没心没肺的吃啥啥都香,干啥啥都行。

    邵青这头的事情安排下去以后,接下来俩人就等着纪意卿和纪朝眠的成绩出来了。

    毕竟九月一早就和邵青说过,只要纪朝眠和纪意卿不管是其中一人过了还是两个人都过了。

    接下来都要立刻马不停蹄的到都城去了。

    邵青先去都城踩地皮。

    九月站在马车的车架上,看着考院门口那两个游魂似飘出来的人,死死的咬着下唇不敢笑。

    周边全是各种哭泣声。

    有被抬出来的,有被架出来的,有一出来就晕过去的,有出来就吐得撕心裂肺的……

    千奇百态的,甚至最后,九月还看到被盖着白布抬出来的。

    那尸体经过的时候,九月甚至还闻到了臭味。

    没到开院门的时间,哪怕是里面死了人,也只能放在里面,没有人敢不到规定的时间打开考院的大门。

    科举是寒门和豪门唯一一个可以公平竞争的机会。

    难怪丰源帝会这般狠厉,也是,氏族的屡屡挑衅让丰源帝更愿意启用寒门之人。

    这是无声的较量,也是权力和权力的对峙。

    九月这是第一次感受到科举的严肃,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对于读书人来说,科举是一件多么神圣庄严的事情。

    甚至会丢命……

    纪意卿和纪朝眠俩人身上散发着十分酸爽的味道爬上了马车。

    九月准备钻进去,头刚伸进去,差点呕出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对着驾马车的纪大海道:“爹,我和你一起坐车架上吧。”

    纪大海哦了一声,也没问九月干嘛不进去坐,直到马车开始行驶,车厢里传来若有似无的臭味。

    纪大海才算是知道了九月干嘛不坐里面。

    纪意卿和纪朝眠也没有什么精力再去思考,俩人上车以后连话都没有和对方说。

    都在闭目养神。

    九天对于九月他们来说是一晃而过,但对纪意卿和纪朝眠来说,那是艰苦难熬的时间,却又不得不数着时间过的日子。

    回到宅子,九月立刻让人给俩人打水洗澡。

    俩人都满满的洗了四桶水,才算是终于把自己给拾掇整齐了。

    沈梅一人煮了一碗清汤面,烫了一把小青菜。

    九月第一次主动的做事,端着清汤面进了房间,纪朝眠眼睛发直,擦头发的手都有点凝滞,精神都无法集中了。

    九月难得有了点良心,接过纪意卿手里的布巾:“你吃面,我给你擦头发。”

    若纪意卿这会是清醒的,大概会觉得受宠若惊,但刚刚经历了九天的考试,纪意卿觉得自己的脑袋都不会转了。

    愣愣的拿起筷子开始往嘴里放面条,九月笨手笨脚的开始给纪意卿擦头发。

    古代人就是这点不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个两个的头发又长又厚。

    九月从来没有仔细的看过纪意卿的头发,这会摸到手里才发现纪意卿的头发当真是又厚又直。

    像块黑玉一般,柔顺盈亮,一摸上去触感要多好有多好。

    这会被擦了个半干,带着凉气的发丝缠绕在九月的指尖,引得人微微发颤。

    纪意卿囫囵的吃了面,头皮被九月轻轻擦过的感觉让他浑身像是发麻,丝毫不顾及这会的时间和地点。

    微微侧身就直接埋到了九月的怀里,双手搂着九月的腰不放,可谓是胆大包天:“累。”

    九月愣了一下,一种莫名的有些异样但又说不清楚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她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只是被纪意卿抱住的瞬间,心蓦的软了一下,连带着声音都放轻了不少:“去床上睡,我给你擦头发。”

    纪意卿嗯了一声,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九月:“你陪我睡。”

    九月诡异的沉默了,她直觉现在应该要离开,甚至是能跑多远跑多远。

    但看着纪意卿似还泛着水渍的墨黑圆瞳,那眸底异样的涌动,那一刻,九月竟然第一次不知道如何拒绝。

    也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说不出话来。

    纪意卿看九月没拒绝,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趁着九月似是没反应过来,大胆的俯身直接把九月给抱了起来。

    九月愣愣的双手环抱住纪意卿的脖子,任由人把她放到了床上。

    天热,九月用上了冰。

    屋里凉阴阴的,纪意卿把九月塞进薄被里,而后放下帐子,没做什么,只是手搭在九月的腰上,眼睛一闭竟然就这么沉沉的睡了过去。

    九月第一次觉得脑子像是有浆糊,搅合得她没有了思考能力,竟就这般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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