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夫人听到声响,连忙转头。

    粥粥也松开抓住傅寒川领带的手。

    粥粥快步小跑过去,就看到几名护士从手术室里,把移动病床推出来。

    粥粥的步伐瞬间凝滞住,她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圆碌碌的乌黑瞳眸,注视着躺在移动病床上的嘟嘟。

    嘟嘟闭着眼睛,好像昏睡过去了,他的大半张脸都被氧气面罩遮挡,他的脑袋,手臂和腿上,都绑着层层纱布。

    粥粥有些认不出嘟嘟了。

    她第一次见到这般模样的嘟嘟,巨大的恐慌涌上心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捂住她的嘴,让粥粥小小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栗起来。

    嘟嘟身上插着好几根管子,还有一名护士手里高举着吊瓶。

    江晚月此刻,连挪开视线的力气都没有。

    仿佛有一根被烧红的针扎进她的心脏里,血液在滋滋作响中蒸发成白烟,所有的生机与希望,在这一刻都被抽离。

    傅老夫人看到嘟嘟这模样,她发出绝望的哀嚎声。

    几名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江北望也在其中。

    嘟嘟的主治医生,是第一医院里的泰斗级人物,他认得傅寒川,便走上前去,“我们对傅归渡的抢救性手术已经顺利完成,现在他需要进重症病房观察48小时。”

    傅寒川问道,“我儿子的情况到底如何?”

    主治医生如实说,“不太好,48小时后,即便他的生命体征恢复平稳,可他的脑部遭遇重创,傅归渡能不能清醒过来,还是个未知数……”

    说到这,主治医生的声音里又多了几分悲凉。

    “傅先生,请做好最坏打算吧!”

    傅老太太听到医生的话,她仓皇的走上去。

    “医生!你怎么能让我们做最坏的打算呢?你必须保证我孙子平安无事啊!”

    主治医生面露难色,“各科最好的医生都参与了这台手术,我们所有人都已经尽全力了!”

    江盛庭给江北望使了好几个眼色。

    瘫坐在地上,根本爬不起来的江南笙,看到江北望,也连忙问:

    “北望,嘟嘟他没事了吧?”

    江北望道,“命是保住了,但能不能醒来,还是个问题,他若无法清醒,那多半会成植物人,他若能清醒过来了……”

    江北望看向躺在移动病床上的嘟嘟,“……我看他也未必能下地走路。”

    “啊啊啊!!”

    傅老太太发出惨烈的嚎啕,她的双腿瘫软,再无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司机连忙托住老太太,把她挪到椅子上,让她坐下来。

    老太太瘫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她张大嘴巴,喉咙里泣不成声。

    傅寒川眉心紧锁,被自己母亲的哭声吵得越发烦躁。

    江南笙哆嗦起来,嘴唇抖的厉害,两排牙齿都在打颤。

    嘟嘟若醒不过来,那她岂不是要完蛋了?

    两名警察来到江南笙身旁,他们将银手铐,扣在江南笙的手腕上。

    “江南笙,跟我们去拘留所吧!”

    傅老太太用尽全身力气怒吼,“江南笙!我不会放过你的!嘟嘟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偿命!”

    江南笙惊恐万分,她慌忙看向傅寒川。

    “寒川,我也是受害者!这是一场意外,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伤害嘟嘟啊!”

    可被她视为救命稻草的男人,却始终未看她一眼。

    警察把江南笙带走,几名护士把移动病床,推进重症病房。

    粥粥跟着病床移动,当她来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护士阻止她进入。

    “小朋友,里面是无菌病房,你不能进去哦。”

    粥粥就问护士,“嘟嘟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护士温声安慰她,“我想,会很快的。”

    江晚月走来,她就看到粥粥蹲在重症病房的墙角边,粥粥手里拿着水彩笔,在纸上画着什么。

    江晚月就看到粥粥把画着长明灯的纸张,贴在病房的房门上。

    粥粥画好长明灯后,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她的表情虔诚。

    江晚月的喉咙里,溢出酸涩的情绪。

    “我希望嘟嘟能醒来,只有醒过来了,他才能向妈咪道歉。”

    江晚月摸了摸女儿的脸,她并不在意,嘟嘟是否向她道歉,但嘟嘟毕竟曾是和粥粥关系最亲近的人。

    他们是双胞胎,他们曾经亲密无间,这是粥粥第一次直面重伤的嘟嘟,死亡离她的亲人,如此之近,这足以让粥粥惶恐很长一段时间。

    江晚月跪在地上,她把粥粥拥入怀中。

    粥粥趴在江晚月肩头,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落。

    她强忍着没有哭出声,只把脸埋在江晚月的肩膀上,温热的泪水瞬间泅湿了江晚月肩头的布料。

    而在走廊上,还有几名警察没有离开,他们正在对傅寒川进行问话。

    “从江小姐提交的这些资料里,我们发现,交警大队内有人一直在帮忙遮掩,江南笙屡次违规驾驶行为,还希望傅先生,和你的秘书,能协助我们进行调查。”

    傅寒川脸色沉郁,阴霾笼罩在他的眉眼间。

    傅老太太见傅寒川要同警察一起离开,她像被打了气似的,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们干什么要把我儿子带走?我儿子可没犯事啊!”

    傅老太太的高声囔囔,吸引了不少人,往他们这边看过来。

    傅寒川只觉得丢脸,“妈,我只是去协助调查!”

    傅老太太这么大声吼叫,路过的人可能真的以为,傅寒川犯了什么事了。

    老太太又冲江晚月发难道,“嘟嘟都伤成这样了,你却还有心思整理什么资料,来对付我儿子!”

    说到这,老太太更气了,“你手里有这些资料,为什么不早点交给警察,让警察治江南笙的罪!你就是纯了心的要害嘟嘟!你也是帮凶!”

    江晚月看向傅寒川并未走远的背影,她说道,“嘟嘟若未出事,我前脚提交资料,你儿子后脚就会去帮他的好兄弟摆平。”

    傅寒川听到江晚月说的话,他宽阔的肩膀怔了一下。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够了!我也希望,我收集到的这些资料,永远都派不上用场,可有些人,不撞南墙,是不知道疼的。

    不管是嘟嘟,还是你们,今天所遭遇的这一切,都是在为自己之前,所作出的选择买单!”

    傅寒川转过头,看向江晚月,他的眸光多了一分苍凉。

    警察出声提醒他离开。

    江晚月忽然注意到,有几名之前在赛场上采访她的记者。

    他们背着包包,有的站在不远处,背对着他们,有的侧身站着,他们有意控制自己的目光,不往老太太和傅寒川这边看过来。

    但江晚月知道,这些人的背包,挎包里,藏着摄像头。

    傅寒川随警察进入电梯,有两名记者立即动身,往楼梯方向去,他们想拍到傅寒川坐上警车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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