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凝抱住裴宴之后,恰到好处的仰头,露出一双雾蒙蒙的双眼。
在裴宴之还没推开她之前,她像一只乖巧讨好的猫儿,在他怀中蹭了蹭。
“四少爷说,奴婢不得大少爷的宠爱,不如直接请大少爷将奴婢送给他做丫鬟。”
说罢,香凝抽泣一声,满是依赖的看向裴宴之。
如今这处境,她唯有让裴宴之当着裴永成的面儿保下她,
让裴永成知道,裴宴之的眼中,有她。
想到这里,香凝抽回自己的手,怀中的温香软玉骤然离开。
不知为何,裴宴之竟觉得,有几分,不悦。
没等他开口,香凝拉住裴宴之的衣袖,轻轻晃了晃,用另一只手抹着眼泪。
“四少爷还说,还说奴婢,长胖了,丰腴了,也更……”
后半句话,香凝没有说完,只将这话的尾音拖长许多,留给人遐想的空间。
果然,裴宴之看向裴永成的视线,都快冷凝成一把把刀子了。
裴永成听着这话,酒登时醒了一大半,睁大眼,而后赶忙解释:“不,不不是的,大哥你别听她胡说。”
这死丫头,是要害死他吗?!
“我,我就是夸她好看,大哥真有眼光。”
说着,裴永成就想逃之夭夭。
他今日可是算准了时间,知道这个时辰裴宴之不在家中的。
谁曾想,香凝运气这么好,次次都能撞上裴宴之。
“可是四少爷还,还想要轻薄奴婢,若非奴婢拼命挣脱,险些都要丢了清白,奴婢贱籍之身,自然不如四少爷尊贵,可奴婢如今是大少爷的人,您这样做,岂不是不把大少爷放在心上?”
香凝余光一瞥,裴永成要离开的动作,赶忙再次拉了下裴宴之的袖子。
她将头贴过去,呜咽一声,显得委屈的不得了。
“我哪有!”
裴永成听着香凝这一句接一句要把他往地狱送的话,只差给她跪下,求一句姑奶奶别说了。
“成华,带四少爷回去,问问二婶婶,是不是四弟院子里伺候的人还不够多,若是,我送他几个。”
裴宴之冷声落下一句,直接让裴永成脸色煞白。
完了,自己这屁股是保不住了。
要是让他娘知道,他把手伸到了大哥的院子,便是打断他的腿,他娘都做得出。
成华从裴宴之身后走过来,对着裴永成做出个请的手势。
裴永成心如死灰,朝着裴宴之行礼后,跟着成华走了。
听到身后脚步声渐行渐远,香凝松了口气,正准备离开裴宴之的怀抱。
他突然出手,掐住了香凝的脖颈。
骤然的桎梏迫使她只能仰头去看裴宴之。
这是香凝第三次,正儿八经的对上裴宴之的眸子。
那是一双不含感情,清冷如霜雪,像是将要出鞘的剑一般。
“你很聪明,知道利用我出手,彻底摆脱裴永成。”
裴宴之的手上带着银制的护甲,收紧的力道让护甲有几分锋利的边缘险些刮破香凝细嫩的脖颈。
“爷,您,您在说什么?”
香凝皱眉,艰难的吐出一句话。
她身边能利用的只有裴宴之,不利用他,她利用谁?
“香凝,我不喜欢你的小心机。”
裴宴之面上依旧淡淡,瞧不出喜怒哀乐。
手下的力道只增不减,那一瞬,香凝知道,他是真的对她动了杀心。
从兰辉阁的那一夜起,她在裴宴之的心中,便只是一个为了爬床不择手段的丫鬟。
而她为了留下,也没多解释什么。
再到今日,她借裴宴之的手,断了裴永成所有的念头。
恐怕在裴宴之的心中,她便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心机女。
窒息的感觉让香凝觉得自己脑中闪过一片光白,她伸出手,拉住裴宴之的衣袖。
“可奴婢心悦大少爷,难道,也,也有错吗?”
香凝阖眸,眼眶中蓄满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滴落在裴宴之的手上。
她哭的时候,从不张嘴嚎啕,只是抿着唇,一双眼眸倔强而又难过的看着他。
梨花带雨,泪如雨滴。
裴宴之盯着她,这才收回手来。
饶是在大理寺见过太多眼泪,可今日这泪,却让裴宴之觉得有种莫名的,灼烧感。
像是被火烧腾的沸水,滴滴答答的,将他的手背都烫伤。
“即便大少爷不信,可奴婢还是要解释,那日兰辉阁,奴婢是被四少爷灌了药,无意闯入。”
“奴婢入府三年,从第一次见到大少爷便暗许芳心,可大少爷是天上松鹤,奴婢只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奴婢,哪里敢高攀。”
香凝跪在地上,整个人都还有些昏沉。
但她今日若是不打消裴宴之的疑虑,说不准,回到墨松苑,她就要被赶出去。
她已经彻底得罪了裴永成,离了墨松苑,难逃一死。
“奴婢不求爷能多看奴婢一眼,只求爷看在奴婢一片忠心的份儿上,疼疼奴婢,不要把奴婢送给旁人。”
香凝这一番话说完,自己都快要被恶心死了。
像裴宴之这样的世家高洁公子,被一个奴婢说着心悦,心中指不定多厌恶。
可香凝想要的,也只是一个庇护,仅此而已。
说罢,她抬起头,有几分红肿的眼眶,配上那一头散乱的发,当真是有几分情深义重。
“心悦我?”
“那你明日,就来清逸居伺候。”
裴宴之的视线在香凝的脸上划过,而后移到她脖颈上的伤痕。
真心和假意,他还是能分得清的。
若是连一个人都看不透,他也不必做这刑讯审问的大理寺卿了。
这丫鬟,很大胆。
明明在墨松苑中,存在感低的不能再低,任谁看了都是一副可以随意欺辱的模样。
却是胆大妄为,在他说过不喜欢她的心机后,骗他一次又一次。
香凝瞳孔微微睁大,连忙低下头:“多谢爷,奴婢一定会尽心伺候您。”
她有些懊悔,早知道刚刚就不说那么多了。
这要是去了清逸居,那青竹只怕是会想法子怎么弄死自己了。
可裴宴之开的口,她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见她低眉顺目,乖巧应答,裴宴之的心情却是好了不少。
裴府的下人多怕他,就算是家中兄弟姐妹见到他,也都是恭敬的一句大哥,亦或者大少爷。
鲜少见到这般阳奉阴违,还敢在他面前耍心机,使手段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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