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皮甚至都没有抬一下。
此时此刻，她不知道应该用怎么样的表情，去面对段时凌。
而听到桃夭又开始自称奴婢，段时凌的脸色瞬间暗沉了下来。
这会儿的他，只觉得自己像是吞了一口棉花似的，别提有多憋屈。
而坐在一旁，并没有离去的歌妓们，看到桃夭的这副样子，羡慕嫉妒的同时，忍不住的开始阴阳怪气。
“这姑娘模样，长得当真是漂亮，也怪不得能在世子爷的面前，如此没大没小的。”
“可就算是长得漂亮，也不能恃宠而骄啊，这还只是个侍女呢，倘若日后用什么手段混上了侍妾，那可不要眼高过于顶了，是不是就把自己当成主子了？”
要说这些人也不傻，她们不敢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说段时凌身边的人。
只是她们也注意到了，桃夭好似跟段时凌，两人的主仆关系并不和睦。
如若这个时候表明态度的话，兴许就会让段时凌，对自己高看一眼。
兴许摇身一变，她们就成了这个主子。
只是这些人，可完全是猜错了意思。
而桃夭原本无处发泄的怨气，终于可以有了宣泄之地。
她没有办法在外面，跟段时凌据理力争，去掰扯这件事情，可面对这些歌女们，她却没有什么可忌惮的。
想到这里，只见桃夭转过身，目光狠戾的划过这几个女子的面容。
说起来，长得当真是漂亮，只是脸上的胭脂水粉抹的太多，看不出来本来的样子。
“姑娘们这话说的，是有失偏颇了，你们也是伺候人的，我也是伺候人的，这高低贵贱之分，我还没有计较呢，怎么你们却先嫌恶起来？”
没想到，桃夭会突然跟这些人开口呛声，段时凌与孟君译顿时一愣。
而那几个开口呛声的歌伎傻住了，她们一个个的将视线落在段时凌的身上，渴望着世子爷为他们说话。
可已然回过味儿来的段时凌，见桃夭这明显摆正自己的位置，还略带吃醋的样子，稀罕到无以复加，怎么可能会说话？
这情绪，一旦被撕裂开个口子，便再也无法收敛了。
桃夭狞笑了一声，她稍稍挪蹭了一下身子，挡住了这些人看向段时凌的目光。
“几位，再不济，我也是世子爷院中的人，你们就这样不经过他的同意，这样戳我的脊梁骨？”
“你们还真怕自己这命，过于长了，是不是？”
说起来，桃夭还是挺同情这些花楼之中的女子们，只是偏偏这些人，要往她的肺管子上戳。
好巧不巧的，她今日心情还不痛快。
桃夭这番话合情合理，刚刚开口的那几个歌女立刻低下头，连带着肩膀都开始轻轻颤抖着。
毕竟，眼前这个姑娘可是能够近身服侍段时凌的人，而她们一想到那样的结果，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而仍旧坐在椅子上面看戏的孟君译，暗中对着段时凌竖起了个大拇指。
“这桃姑娘，当真是厉害，嘴皮子够利索。”
孟君译这明显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思，让段时凌哭笑不得的。
只是，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桃夭的脸上。
也大抵是他的目光过于炙热了，紧跟着下一秒钟，就见桃夭毫无预兆的回过头。
两人如此对视了一眼，看着段时凌眼中所包含的情绪，桃夭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
她后知后觉的闭上嘴巴，眉头轻轻蹙起。
她好似忘了，自己身为一个奴婢的自觉性了。
虽然她刚刚说那些侍女说的很痛快，可实则她们都是一样的人，都是看着主子的喜怒哀乐，决定自己的命运和心情的。
想到这里，只见桃夭赶忙对着段时凌与孟君译欠身施礼。
“方才是奴婢冒犯了，还希望不要叨扰到世子爷您与大人的吃酒。”
“此时天色已然不早了，奴婢就先行回府，世子爷回府的路上一定要小心。”
后半句话，桃夭几乎是下意识的说出口。
在察觉到自己对段时凌这份无意识的关切后，她更是心乱如麻，转身便朝着外面走去。
而见状，段时凌立刻起身，伸手拍了拍孟君译的肩膀，随着跟了出去。
开玩笑，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怎么可能让桃夭一个人回去府邸？
别说是放任如此的情况之后，桃夭那小姑娘心中会怎么想。
就是他自己内心，也过不了这个关。
而等离开酒楼后，段时凌顺着雍王府邸的方向找了过去，在经过两个街巷后，终于看到那个十分单薄却熟悉的身影。
看着桃夭一个人，悄然的朝着府中走去，不知为何，段时凌的心中突然上涌一种浓重的愧疚。
他赶忙追上前，拉住了桃夭的手腕，却不敢用力。
“桃夭……”
段时凌轻轻唤了一声，就见桃夭抬起头，看着他的目光之中有太多的情绪，甚至让他一时间无法分辨。
“看来，我还是打扰了世子爷您与友人的吃酒，让您这会儿便跑出来了。”
“看来日后，我需要与孟大人赔个不是了。”
桃夭的这番话说的十分周全规矩，可看上去却异常的疏远。
如此的情形，让段时凌的心头瞬间被抓紧一样。
他抓着桃夭的手腕逐渐下滑，直至触摸到那微凉的掌心。
“什么赔罪不赔罪的，何苦要将自己，说成像是外人一般。”
想要将这样尴尬的气氛，稍稍调整似的。
段时凌抬起手，抚过桃夭的脸颊，而后小声开口，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
“怎么今日，这脾气这么大？莫不是来了小日子？”
没想到，段时凌竟然会在大街上说出这种事情。
即便只有两个人听见，桃夭的脸颊也是一红，可她却没有反驳。
也后知后觉，今日自己好似太过张扬了。
而看到桃夭这样的沉默以及脸红，段时凌不觉一愣，自己方才说的话，竟然是猜中了。
他顿时觉得有几分愧疚，想也不想的，直接环住桃夭的肩膀。
“这件事情是我忘了，我本也无意把事情闹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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