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骨的炮制有好几种办法,沙萃,醋萃,酒萃,李龙看了笔记后都有些意外。
以前他以为虎骨的炮制应该就是把碎肉刮干净,洗净,最好就再烤烤等。
没想到炮制,就真是把虎骨给弄成焦酥,几乎算是破坏了组织。
用这样的方式使其药性容易发挥出来吗?
那朽掉的虎骨会不会也有药性?
当然,后面这句是开玩笑。
李龙下午把剩下的鹿胎焙好,然后放到了个布包里,敲碎,再把捣蒜的石臼子洗干净,擦干,把那些碎块捣成粉末。
还行,因为有焦味儿挡着,不是很难闻,想来咽下去也不是很难咽。
没有后世的那种空胶囊,不然的话弄一些的,把这些粉末一装,服用起来更方便。
眼下就只能用温水送服,等晚上看妻子能不能吃吧。
找了个敞口罐头瓶子,洗干净晾干后把粉末装进去,盖好盖子放进卧室,接下来就是弄虎骨。
看完后发现,这虎骨炮制起来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搞定的。
说麻烦也挺麻烦。
那就先把基础工作做好。
虎骨炮制之前要敲碎,一般是临用临炮制。不过再敲碎之前,要把所有的碎肉都刮干净,再洗清干净,阴干。
李龙眼下还有点时间,就去那个厢房,把虎骨上的肉慢慢剔干净。
这是个细活,得干一段时间呢。
十分之一没干完,顾晓霞都下班了。
而这个时候,杨秀兰也在小院子厨房里做着饭。
昨天晚上和女儿吃完晚饭后,两个人都早早休息了。
今天一早杨秀兰就早早的起来,吃过早饭后,她把卧室收拾出来一块地方,从西面主卧搬了一个写字台过来。
韩芳一边帮忙搬写字台一边问道:
“娘,用这写字台干啥?咱住的这边,再摆就没啥地方走了。”
“这里摆你爹的供位。”杨秀兰说道,“你爹死了,咱们得给他守孝。”
“噢。”韩芳似懂非懂,“那咋不用我定的那个写字台?”
“不方便。”杨秀兰解释了一句。
写字台其实就是后世的书桌,长条形,有抽屉有柜子,因为经常用来办公写字,这个时候叫写字台。
东面的屋子略小,一个炉子,一个写字台,一张床,再加北面墙边的一个柜子。
写字台搬进来,就只能靠着柜子放在东面的墙边。
杨秀兰打算把祭拜韩斌的位置就放在这里。
原本是应该做个牌位的,但杨秀兰到北疆时间也不短了,知道这边没做这个的。
所以刚才是给韩芳说错了,她打算去照像馆,看能不能把一家的合影放大,然后就单独把韩斌的那张拿出来当遗照。
这些事情不需要让韩芳知道,她让韩芳在家里做作业——走的时候,韩芳的东西和她的东西都是打包收拾好的,包括作业。
韩芳也不怕,乖巧的答应了。
杨秀兰走后,韩芳往炉子里加了一些煤,然后便取出作业在写字台前写了起来。
等到了晚上,靠东墙的写字台前,已经摆着一个盛着土的碗,里面插着三枝卫生香。碗前还摆着三个瓷盘子,盘子里分别盛放着香烟,油炸的小鲫鱼,以及三个苹果。
就这个苹果,还是杨大姐找了好些地方买来的。
以前在大院子里,李龙经常带回来一些各种各样的吃食,包括那些找来的人送来的东西,杨秀兰并没有太大感觉。
今天出去卖东西,才发现这时候,哪怕有钱,有些东西也不一定能买得到。
插香的碗边上还摆放着一瓶酒,边上是一个杯子。酒瓶打开,杯子里盛着一杯。一股子酒香弥漫在空中。
照片是可以洗的,不过需要时间。
杨秀兰叹了口气,暂时,就这样吧。
转眼就到了小年,街面上已经有了过年的气氛。偶尔会有小孩嘻笑或者惊叫着,伴随着的是鞭炮声。
自由市场那边虽然没有卖制式对联福字的,但小摊子卖鞭炮的已经有了。
大约是从乌城进来的货,然后在这里转二手钱。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油炸食物的香气。
和前两年相比日子的确要好过一些,这个好过,大致就体现在过年时候的吃和穿上。
尽管要给丈夫守孝,杨秀兰这几天不打算出摊,但还是准备给韩芳做一套新衣服。
她自己就算了。
顾晓霞只能到过年前一天才放假,放假也只有三天。
所以李龙他们也只有这三天才能回队上去。
不过顾博远不一样,他小年那天就关了店门,骑着自行车,悠哉悠哉的回队里去了。
虽然天气很冷,从县里骑自行车到队里路也只有十公里多一些,但骑自行车也得一个小时,毕竟路可没后世那么好走。
但就算这样,顾博远还是很开心。
有种衣锦还乡的感觉——倒不是真发了大财或者又有出息了,主要是呆在农药店里听到看到许多新鲜事儿,但无人分享。
回到四小队,那里有许多熟人,人情味儿更浓一些,感觉会更好。
李龙还要呆在大院子里,也会准备一些吃的,但不多。除了接送顾晓霞,他每天要做的主要事情,就是处理虎骨,然后在腊月二十六,也就是一月二十八号这天,开始正式炮制虎骨。
他用的是醋萃,这样时间短点儿,方便。
因为是初开始实验,所以他用的是两块脊椎骨。
等到了下午,看着处理好的虎骨,李龙还挺满意。
第一次炮制,没失败。
接下来就是炮酒了。
虎骨酒的方子有简单有复杂的,李龙用的是比较简单的。一些配用的药材,他从药材公司那里买到了。
泡酒用的也是玻璃瓶子。多跑几趟食品厂的酒厂他才知道,原来酒厂是有大玻璃瓶子的。
这时候烧制玻璃真不是什么高大上的技术了。
李龙就是有点可惜自己先前泡的那些酒。
好在虎骨泡在酒里,本身也是一种炮制的过程,他打算等过完年有空了把那些虎骨取出来再重新的处理一下。
南院子,韩芳从外面玩回来后,问杨秀兰:
“娘,咱们家贴不贴对联?”
“不贴了。”杨秀兰已经从悲伤中走了出来,她扭头看了一眼摆在供桌上的韩斌的照片,然后对韩芳说道:
“今年你爹没了,按规矩,咱们家三年不能贴对联。”
“哦,那我知道了。”韩芳过去看看,给自己的爹上了香,然后又乖乖的去写作业了。
这时候的作业并不多,韩芳的已经写完了,她现在是自己给自己加的码,把原来课本上的内容再抄一遍。
孩子太懂事太乖,杨秀兰欣慰,但也有些心疼。自己小的时候虽然生活不好,但在村里还有人一起玩。
小芳除了学校的同学,真就没什么玩伴了。这个年纪,应该还是喜欢顽耍的年纪。
但身在这个家庭,玩耍对于她来说,真的就挺奢侈的了。
等过了年……过了年,两个人再回到大院子,应该就会好一些吧。至少在那里,韩芳和旁边的邻居的孩子还能一起玩一玩。
在这里虽然生活的时间不短,但附近的邻居,好像并不怎么喜欢母女俩。
挺麻烦的。闲下来后,杨秀兰才发现,自己这些时候,有些忽略自己女儿了。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这时候的父母,能给孩子温饱,能不让孩子受欺负,就差不多了。没有后世那么多的感受。
她能看出来韩芳对于父亲的过世并不是特别的悲伤,有些失落,却又有些轻松。至少女儿接下来上学什么的,不会受太大的影响。
教育局放三天假是大年初一初二初三。不过除夕这天就上了半天班,下午就放假了。
李龙这边已经把东西收拾好放进了吉普车里,等顾晓霞一下班,就拉着她回了四小队。
大院子的门口已经贴上了福字和对联,显得喜气,但并不浓。
没有中国结,没有灯笼,显得有点单薄。
不过李龙并不在意,真正的根子在四小队,那边过年才高兴。
今年的春节联欢晚会肯定好看,家里一定做了不少好吃的吧。
吉普车往回开的时候,李龙和顾晓霞两个就在猜测着这些。虽然已经结婚了,但在老爹老娘,大哥大嫂面前,他们两个还算小,家里这些东西也不需要准备。
过年了,最多就在自家屋子里摆些瓜子糖之类的,等着人拜年就好。
至于吃饭之类的,肯定是要在大哥房子的。
路上,他们也聊到了杨大姐和韩芳的事情,不过这件事情真没办法,只能等时间沉淀,淡化悲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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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县这个时候虽然人口不多,比内地的那些县人少很多,但过年是全国人的节日,不少村子里,有人已经开始放起了鞭炮。
北疆这边汉族人的村子大多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聚合,所以各种风俗不一样。
有年三十中午吃饺子放炮的,有晚上吃饺子放炮的,还有晚上吃一顿丰盛晚餐的。
当然,还有初一到初三连着三天早上都吃饺子的,不一而足。
一阵一阵的鞭炮声慢慢变连续起来。这年头鞭炮的头数通常不是很多,一百二百五百一千的都有,两千以上的就少了,通常也不会买那么多的。
所以鞭炮的响声就是短而响亮。
等李龙他们到了四小队的时候,已经闻到空气中比较浓郁的硝烟味道了。
吉普车开到大哥家院子的时候,老爹老娘,大哥大嫂都出来了。
李龙下车,把带来的东西一一搬下来。
“那那些东西干啥?你那院子不用不吃了?”老娘杜春芳一如既往的公开偏袒着李龙。
“有哩,我那边还有的多。”李龙特意指了指两罐子酒对老爹说:“这两罐子酒,放一个月后,老爹老娘,你们两个一个人一天喝一杯。”
“嘿,那个后面说,快快进屋,外面冷!”
一家子人提着东西进了屋,屋子里烧的暖烘烘的,李娟和李强不在,说是出去玩了。
顾晓霞的肚子更加明显一些,梁月梅拉着她到床边,小声问着情况。
今年冬天没打炕。家里条件好了,不用挤着睡了,加上有钱能拉更多的煤,就没打炕,主卧兼客厅这边放了一大一小两张床。
也不是多久没见,所以没聊一会儿,李龙去把吉普车开到了前院,放了水之后,收拾收拾这边的屋子。
前院这边对联都贴了,看那手笔,还是顾博远的字。炉子里的火烧的很旺,桌子上的瓜子糖都已经摆好了。
真好。
晚上就在老爹的屋子里看着春节联欢晚会。去年看过,李龙说今年还有,大家就记着了。往常这时候其他人会到李家看电视,但今天不同,年三十,基本上不会有去往别人家串的。
零点一过,顾晓霞就给李娟和李强两个发了红包,李娟和李强两个可开心了,不过没开心一会儿,那两张十块钱的票子就让梁月梅收走了。
两个孩子都不失望,习惯了。然后等不注意的时候,李龙给姐弟两个一人塞了两块钱,这钱不多,让孩子花着也行。
看完晚会回到前院休息,屋子暖烘烘的,很舒服。
“我总觉得,住这屋里,比住在县里大院里舒服。”顾晓霞和李龙在被窝里说着悄悄话,“也安心。”
“那是,这个比那个更像咱们的家。”李龙笑笑。
第二天起来拜年,李龙和顾晓霞结婚了,但还是要给队里年纪大的拜年的。
顾晓霞不方便,他是带着李娟和李强一起,走了几家之后,兜里装满了糖和花生的李娟和李娟就和李龙走散了,而到了老马号的时候,李龙碰到了谢运东和陶大强他们。
干脆就在老罗叔这里坐下了。
老罗叔也高兴,一看他们都过来了,就把卤肉啥的端了出来,还拿出来一瓶酒。
“你们喝点儿?”老罗叔笑着说道。
其实这时候成年的人,无论结婚没结婚,到别人家拜年,大多都会热情的招呼你吃两口喝两杯。
当然,个别的除外。
至于拜年的孩子,亲近一些的会给压岁钱,一般的就给端出来糖和瓜子,任其装吧。
“酒就不喝了吧?”李龙笑着说道,“老罗叔,你那些酒友没过来找你喝?”
“喝啊,不过得下午了。”老罗叔挺开心,“你们喝你们的,我不喝。”
“那不喝也不行,我们一个人敬你一杯吧。”李龙虽然年纪最小,但却挑了头,“咱们也不喝多,有两杯就行。”
都不是好酒的人,杯子倒上,是个意思。老罗叔看他们开了瓶子,就很高兴。这时候的四十岁往上的,大都要面子。年轻人在这里呆着,一起喝酒,一起敬他,那面子就有了。
老罗叔真就喝了两杯,然后去听收音机了。
李龙边吃着卤货,边说道:
“既然碰上了,咱们就说点正事。”
谢运东和陶大强两个就认真听着。
“过完年,开春化了,我就把拖拉机买回来。”
“这么早?”谢运东有些意外,“这离割麦还有好几个月哩。”
“让你们开着拖拉机给自己家里干活,也算是熟悉。到时割麦的时候真要有啥问题了,自己也能处理,知道咋修。”李龙说道。
陶大强想了想说道:
“那行,开春种地的时候我就把拖拉机买回来,是得提前熟悉一下。”
陶大强自己买拖拉机。李龙要给谢运东、梁大成他们买。事情已经说好,至少目前是没啥变化的。
当然,李龙该接的话还是要接,只是以后接活更加倾向于自己聚拢的这些人。
这时候把人固定下来,以后搞合作社,或者再搞大型机械的时候,就更容易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收割机等开春化完了我就拉回来。”李龙边端起杯子和其他人碰一下边说道,“收割机会比前面的更好用,没啥变化的话,咱们编完抬把子后就差不多该准备割麦了。”
说着李龙把杯里的酒一口喝了。
其他两个人也喝了。
“大强,今年编抬把子你去不去?我说如果还有这活的话。”
“去。”陶大强说道,“开春我就打算在我家院子里东面盖个偏房,到时我们住那边,我爸住这边。”
这话大家都懂。毕竟陶建设没了老伴,陶大强离开后,住在一个屋子下,不好说。
“那行,到时叫我们就好。”李龙笑着问道,“要不要搞砖的?”
“不用。土块去年我就拓好了。”陶大强憨笑一声说道,“木头也准备好了,人够的话,几天就盖起来了。”
既然早就准备好了,那真就是几天的事情。
一个人又喝了一杯,把瓶盖子盖上,还要继续拜年呢。
出了老马号的门,李龙又听到了鞭炮声。
三个人一起去西面的定居点拜年,后面又在梁大成家里喝了几杯。
等李龙傍晚回来的时候,走路已经有点歪斜了。
今天喝的不少,但挺高兴的。他莫名想起来了后世的某个挺著名的影星的一句话。
当你出名有钱的时候,你碰到的都是好人。
至少今天碰到的,大家都对自己挺热情的,挺好的。
这新的一年,就这么华丽丽的开始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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