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门抄斩之刑可谓是极重的刑法之一,有时数年难有一家,但有的时候,一年有数家遭此刑罚。
至于秦绾的身份,只需查一查元康三十七年,二三月这个时间段,哪一家被满门抄斩了。
加上女儿会些医术,年岁这些,想查出她的身份就很是简单了。
云栀扫了一眼被她放在案桌上的密信。
秦绾,哦,不,应该是说商绾。
父亲商少府,为南阳郡的少府,管理财政和税收。
少府,为诸侯王任命的官职。
而南阳郡,则为骁勇侯的封地。
母亲姓秦,为太仆之女。
夫妻二人恩爱,只育有这一女,为商府的嫡长女。
对于这唯一的女儿,夫妻二人很是疼爱。
商绾也就在这样的家里面长大,幼时就表现出聪慧,是那里有名的才女。
也是那里很多贵女羡慕的对象。
因其好医,父亲为其请了一名医术精湛的人教导。
结果这幸福美满的一切,都在她要满十六岁那一年被打破。
商少府贪污受贿被骁勇侯下令满门抄斩。
在紧要关头,商少府利用一切能利用的,将这个爱女送了出去。
这才有了云栀带着人,第一次下山劫商队遇到她的场景。
转眼已经过去三年了。
而且,有意思的是,这段时间竟然有人在私底下寻找她。
想到她另一重身份,再加这段时间发生的一些大事,是谁在找她,就不难猜了。
云栀放松的往后面椅背一躺,拿起桌上的那杯茶抿了一口。
没想到随意一捡的人,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但现在却不是用她的时候。
待到合适的时机,她这颗棋子能发挥的意想不到的作用。
而且以秦绾的性格,她一定会答应。
将茶杯放下,“秦郎中这段时间在忙什么?”
听到云栀的问话,站在后面的玉竹马上回应道:“主公吩咐过,不用干涉秦郎中的行动,如今秦郎中除了待在府中,偶尔会出去义诊。”
“嗯,除了不能让她离开此县,其它都随她。”
“是。”
云栀心情好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看了眼没有处理完的公务,准备午后再说。
如今手有些生了,今日天气好,去练一练。
往外面走到一半,“让柳安若第二日一早来见我。”
“是,主公。”
第二日一早。
柳安若便来到云栀的书房中。
“主公。”
这次云栀也不绕弯子,直接切入主题。
“来到正好,为我起草一份诏书。”
“是。”
柳安若迈步上前。
对于这种事,她已经做过好几次。
每次起草诏书的时候,她也能第一时间知道主公要做什么。
柳安若走到云栀面前,磨好墨,提起笔。
“不知主公此次要下达什么政令?”
“制盐。”
柳安若提着笔的手一抖,瞬间在纸上留下一团黑墨。
“制盐?”
“对,盐这物,用一点就少一点,但又是必须之物,从其它地方购置太过繁琐,我们自己制。”
将那张染墨的纸拿走,换上一张新的后,柳安若望向云栀。
“主公是指凿盐井?”
如今的盐大多是海盐、湖盐、池盐、井盐、岩盐这几种。
当下用的盐大多就是海盐。
毕竟工序简单,产量也高。
像井盐,还要搜寻盐矿,在找到盐矿后还要挖掘,工序实在是复杂。
所以虽知道井盐,但大多不会选择这个,只是有一些地方会选择这样做。
但,井盐有一个优点,比之海盐,会没那么苦涩。
所以内陆做出来的井盐,大多都是卖给达官贵族。
如今他们所处内陆,不靠海,湖也不多,井盐就成了最优项。
云栀朝她点了一下头,“就是制井盐。”
“开始写吧。”
“是。”
既然知道是做什么了,柳安若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提笔便在纸上写上。
待墨迹干枯些后,柳安若将那写好的诏书给云栀过目。
云栀扫了一眼。
“发往各县吧。”
……
在政令下达之后,盐铁使就开始了四处寻找盐矿。
终于在耗费几天时间后后,找到一处盐矿的地方。
此时,盐矿区。
叮叮当当的凿石声在这里响起。
一群人正拿着锤子和凿子,一下一下的敲打这坚固的矿石。
有些人则是拿着铲子,铲着松软的土壤。
中间穿插着一些推着斗车的人,运着这些人挖出来的矿石和土壤。
一些妇女则是拿着自家的篮子,一起帮着运这些东西。
如今已经是九月中旬,变得比之前凉爽了一些。
但顶着日头,还是让这些人汗流浃背。
午时。
一个小吏驾着牛车慢慢驶了过来。
到位置后,他从牛车上跳下来。
“大家伙儿都停一停,拿着自己的碗排队过来。”
在那忙碌的人都停下手中的活,拿起自己的饭碗走了过来。
在来这里的时候,就被告知要带碗,所以每个人都拿了碗来。
没一会儿,这二十多人都排好队了。
那名小吏将牛车上放着的两个很大的铁桶掀开。
只见,一桶比较粘稠的粥,和一桶热气腾腾的馒头。
排在第一个的男人双手伸出自己那个有点缺口的碗。
小吏动作利索的舀了一大勺在他碗里,然后又拿了两个馒头。
那人喜笑颜开的接过,“谢谢大人。”
拿过后,他却没有急着走,“大人,能问下您,就…这个是每日都有吗?”
“对,只要你们还在这里做工,就有。”
“哎,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在将这里每个人的饭打好后,小吏又驾着牛车离开。
二十多个人围坐在一起,看着那碗里的粥,和手中的馒头,笑的见牙不见眼。
“嘿,没想到来这里做工不仅可以拿到五十文钱,还有饭吃,你们瞧这粥,都没掺米糠。”
时下人大多都是饿过肚子的,每年在交完各种各样的税后剩下的就没多少了。
留下的稻,大多会选择不脱壳,就直接这样煮着吃。
毕竟脱了壳就要少上四成。
“对啊,以前这些可都算是徭役,我们主公真是大好人啊。”
“主公又是给银钱又是给吃的,大家伙吃快一点,一会儿抓紧时间干,别躲懒啊。”
“我们自然是清楚的,还用的着你说啊。”
这时,一个妇人开口,“你们今年收成怎么样啊?我们家今年不错,但就手气不好,抽的田一般,三亩多些的地收了税后有一千斤出头。”
“那我们差不多,这收成放在以前都是不敢想的。”
“谁说不是呢,这日子真的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听着他们的谈话,一个男人有些震惊抬起头,“这么多,那不是可以天天吃饭了。”
“今年来看的话确实可以,但后面也不知会不会有啥天灾,得先囤着,小伙子,你是刚来的吧。”
“对,才来不久,我家妻子在家中开荒,我就来这里做点工。”
“那好啊,能来这里也算是你们运气好,其它地方不知死了多少人哟。”
男人点点头,眼里都是庆幸,“是啊。”
时间就在闲聊中度过。
才一刻钟的时间,所有人都将饭吃完。
将水囊的水倒在碗里,晃了晃,一口喝了进去。
有些刚来这里不久的人,念着家中的人,只是将那粥喝了,馒头留下准备带回家给他们吃。
简单收拾完后,一行人又干劲十足的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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