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府里的云初正在奋笔疾书,将账簿的每一笔收支都详细记录下来,又描摹原本账簿的字迹。

    另一边,柳宗元披着斗篷出来,将自己遮盖的严严实实,生怕被人瞧出来。

    他走的距离破屋远了些,便上了停靠在小巷里的马车。

    马车缓缓行驶在寂静的街道上,柳宗元靠在马车车厢时,闭着眼眸,昏昏欲睡。

    萧琛站在街道旁的房顶上,居高临下地瞧着行驶的马车。

    他抬手手臂将袖箭搭了箭,朝着车轮射去。

    箭脱弦而出,箭所射中的地方恰到好处,马车车轮一滞,瞬间倾倒。马车里的柳宗元被吓了一跳,随着马车重重摔在地上,剧烈的撞击疼得他哀嚎连连。

    “哎呦!我的老腰。”

    马车车夫连忙爬起来,将车厢里的柳宗元扶出来。

    “大人,您没事吧?”

    柳宗元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斥责道,“你怎么驾的马车,怎么会翻车?”

    “属下也不知怎么回事,就突然翻了。”车夫摸了摸脑袋,越说声音越小。

    “定是你转弯太快了,导致车子不稳,你是想摔死本官吗?”柳宗元揉着粗壮的腰,骂骂咧咧地说道。

    “是,属下知错。”车夫认错。

    “马车摔坏了,你是存心要让本官走回去,想累死本官不成?”

    车夫低垂着头,沉默不语,任由他大发雷霆的责骂。

    柳宗元边骂边往回走,好在四下并无其他人,寂静的街道上仅有他与车夫两人。

    萧琛暗中跟着。

    如此一来,时间刚好够用。

    待云初抄撰完时,天已蒙蒙亮。

    楚问见她放下笔,询问道,“弄好了?”

    云初点了点头。

    楚问拿过看了看,几乎分不清真假,不免对云初刮目相看。

    起初他觉得萧琛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太过草率,如今看来是他偏颇了。

    “云姑娘,你真厉害。”

    云初微微一笑,随即摇了摇头。

    “我这就将账簿物归原主。”

    云初点了一下头。

    楚问悄然离开,犹如从未来过一般。

    柳宗元走到府后门时,累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累死了。”

    他瞧见一旁的车夫,又一巴掌打在他的头上,“若非是你,本官何至于才走回府里?”

    车夫委屈地揉了揉头,垂着头闷声不语。

    “滚滚滚,别在本官面前碍眼。”柳宗元咒骂一句,方才从后门入府,径直回了屋子歇息,浑然未察觉府里的异样。

    萧琛亦回了云初的屋子。

    云初刚要歇下,便听到声音,就见萧琛回来,瞬间没了睡意,朝着他比划道。

    如何?

    “如你所料,他今晚去的地方,正是他藏纳赈灾银,关押诏狱使的地方。”萧琛回答道。

    云初又问。

    督公既然已经知晓,他藏污的地方,打算如何处置?

    “他幕后还有一条大鱼,待到鱼儿上钩,本公一网打尽。”

    云初闻言,仔细思索一番,又道。

    柳宗元只是县令,在他之上还有郡卫使,州长使。在难民营时,他们说过,他们官官相护。

    柳宗元敢如此大胆的贪墨,他们不见得清白。

    萧琛赞同她所言。

    “此事本公自有思虑。”

    云初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

    萧琛没有再留下,而是离开屋内。云初打个哈欠,重新躺在榻上,不知不觉间沉沉睡去。

    他回了屋子,便唤了楚问来,吩咐几句。

    楚问前去按照吩咐做事。

    是夜。

    依照吩咐运送银子前去给孙大人的官差,从地道的另一个出口出来,正是城外三里处的树丛中。

    他们刚一出来,暗牢里的剩余官差,皆被楚问生擒。

    他将牢房门的锁解开,从怀里掏出解软骨散的药,喂给他们逐一服下。

    不出一炷香,所有人都恢复了气力,对柳宗元他们的关押之辱,仇愤不已。

    “留下四人看着他们,其余人跟我走。”楚问扬声吩咐。

    其余十人跟着楚问从地道的出口出去,寻着车辙印暗中前往。

    一直跟到附近的青山郡,车子畅通无阻的入城,直奔郡卫府。

    楚问以及其他人同往不声不响的进了城。

    运送银子的两名官差伪装成送菜的小贩到郡卫府后门同人交涉。

    “劳烦通禀你们家大人,就说远道的贵菜来了。”

    “稍等。”

    两名官差在门口驻足片刻,便被请进府里。

    楚问给暗中隐秘的其他诏狱使比了一个手势,所有人隐秘在郡卫府四周。

    孙大人亲自前来相看他们口中的贵菜,他打开箱子看了一眼,眼前倏地一亮,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很好,回去告诉一声,本官很满意你们的贵菜。”

    “是。”

    孙大人摆了摆手示意管家将银子收了。

    楚问见时机合适,挥手示意。

    所有人瞬间出现,将孙大人等人生擒。他们始料未及,来不及反应。

    孙大人凝眉看着他们,“你们是何人?这里可是郡卫府,你们竟敢造次,是不是嫌命长了?”

    “孙大人,你与柳县令勾结,贪墨朝廷的赈灾银。如今人赃并获,你有什么话,还是留着同我们督公说吧。”楚问冷嗤一声。

    “督公?”孙大人一听,顿时心惊连连。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你们是诏狱使?”

    楚问没有回答他的话,“将人看住了,其他人给我搜。”

    两名诏狱使看押孙大人,其他人在府里四处搜罗起来。

    “你们有什么资格搜我的府邸?”孙大人心有不甘,扬声厉呵。

    “九千岁吩咐的,你难道想对九千岁不敬?”楚问瞪了他一眼,语气不佳。

    “你污蔑,我没有贪墨,更没有与柳宗元勾结。”孙大人眼波一转,矢口否认。

    “孙大人,人赃并获了,你才说与你没关系,会不会太晚了。”楚问冷嗤一声。

    “是他们搞错了。”孙大人拒不承认。

    “孙大人,方才你让管家将银子收下,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不妨告诉你,从他们运送银子直至这里,一路所言所行,我尽数了如指掌。”楚问瞥了他一眼。

    孙大人想要挣脱钳制,“你们冤枉朝廷命官。”

    楚问懒得在理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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