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仗一点点靠近、靠近……
音宛腾身一跃,像只鸟一般从林梢飞越,滑过官道上空,轻盈地落到了官道正中。
“有刺客!”
车仗前面的侍卫,迅速去拔腰间的佩刀。
动作快的举起刀冲向音宛,动作慢的还未将刀拔出,眼前便一阵阵晕眩,一个个从马上坠落,腰刀“铛啷、铛啷”掉到地上。
袁成筹听见异常,忙掀开车帘察看。见侍卫纷纷倒地,急忙从车内一跃而出。
刚站稳身体,就听右耳边有急风袭来,他猛地往左边躲闪。
不料对方早有预料,又一脚腾空踢过来,正中他的左脸颊。
“啊”
袁成筹发出一声惨叫。
原来刺客脚上穿的,是硬底还带尖刺的靴子。尖刺在他脸颊上划过,留下三条又深又长的血道道。
袁成筹摸了下脸,手上立刻沾满了黏糊糊的血。他暴跳如雷,“哇哇”叫着伸手去拔佩剑。
但对方出手实在太快了,又一脚踢向他的面门。
袁成筹知道刺客脚底厉害,慌忙后仰躲闪,一边抽剑横劈过去。
却见刺客猛然跃起躲过剑刃,在空中灵活地翻转身子,反腿一踢,正中袁成筹的颈背处。
这股猛力逼使袁成筹“蹬蹬”往前跑几步,终于收不住身子仆倒在地。
“咚”的一声,他的前额鼓起了一个大包,脸上擦出大大小小好几道血口,疼得他只抽冷气。
他咬着牙,用胳膊撑着地面站起来,脸上又是血又是泥污,像个鬼一样。
“袁成筹!”
何音宛冷蔑地开口了,“作恶必得惩罚!今日本公子只是略施薄惩。倘若再行恶事,必取尔狗命!”
袁成筹哪甘心吃了这个亏?!
他的剑柄都要握烂了,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
突然,他如疯狂的困兽,使出浑身力气向音宛猛刺过来。
而就在这时,远处马蹄声急响,中间夹杂着呼喊声:
“快!前面有刺客!快帮我们抓刺客,保护我们太子!”
这是哪里来的援兵?
何音宛一边抵挡袁成筹的攻击,一边往声音吵杂的方向查看。
就见一队身着天晟官服的侍卫,已朝这边疾驰而来,为首的不是旁人,正是隽王叶瑢年。
袁成筹见来了自己的援手,精神大振,一招快似一招,步步紧逼,将音宛拖住。
音宛无法脱身,被转眼就赶来的天晟侍卫重重包围住了。
“隽王,你来得正好!此人意欲刺杀本太子,速速将他射杀,方解本太子心头之恨!”
隽王看看地上失去知觉的天承侍卫,抬起头来,苍鹰般锐利的视线,落在了音宛的身上。
音宛浑身穿着黑色夜行衣,脸上带着面罩,对方应该认不出是她。
可为什么,她从隽王审视的目光中,察觉到自己伪装得并不好?
夜行衣没遮住她的窈窕身姿?脸上面罩还没遮挡住她的面庞?
对方的目光里有波澜流动,按着剑柄的手正缓缓放开。
就见他收回目光,吩咐身旁的穆寒道:
“快传随军医官过来!给太子殿下处理伤口。”
他又缓声对袁成筹道:
“刺客一人,怎敢攻击殿下车仗?他一定有同伙,应该将其活捉,查问出同伙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隽王话音刚落,就见从两旁树林高处飞出一二十个黑影,个个跟音宛同样的装扮,手持雪亮的宝剑。
“保护太子!”
天晟侍卫将袁成筹护住,跟这群黑衣人短兵相接,厮杀起来。
一名身材颀长、英挺的黑衣人,一把揽住音宛的腰,低喝一声“走!”
音宛头一晕眩,转眼已被那黑衣人挟至半空。
他的脚点了一下树梢借力,再次跃起向前方滑翔而去,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隽王眼睛盯着二人消失的地方,目光里怒涛奔涌。
没错,他认出了刺客就是何音宛。
救走她的人也蒙面,可身形俊逸,眼眸秀美,功夫超群,绝非等闲之辈。
隽王盯着那青年挟着音宛远离的背影,几个字闪现在他脑海中:嘉羿的生父!
难怪何音宛要跟自己和离,难怪她单人独骑来到泾源镇,原来她是投奔心上人来了!
跟侍卫厮杀的黑衣人并不恋战,一个个抽身逃走,转眼就不见了踪迹。
袁成筹对隽王的危难相救感激不尽。
隽王已经送他到天承,还交待过他,说泾源镇以南是荒原,官府兵力鞭长莫及,让他着急地方府兵护驾,再往前行。
可袁成筹不以为意,哪知还真遇到刺客,而且如此强悍。
亏得隽王的人及时赶到,不然他真是凶多吉少。
此时,袁成筹已成了惊弓之鸟,他请隽王再继续送他一程。
袁成筹是来给天晟太后祝寿的,他若有个好歹,天晟那边脸上也不好看。
于是隽王率侍卫跟在袁成筹车仗后面,护卫他再行一程。
他坐在马背上,脸上阴霾密布,心事重重。
“王爷,”
风悉在他耳边悄悄问,“您跟那些人……是一伙儿的?”
话一出口,就遭到了对方白眼的蔑视。
“那伙人是什么人?要刺杀天承太子,应该不是一般的匪徒!”风悉低声嘟哝。
隽王眼前浮现那个青年公子清秀的眉目。
此人一看就是贵族公子,手下人个个武功超群,绝非俗辈。
难怪何音宛跟他有了私情,还做出苟且之事。
何音宛带儿子,用尽心思嫁进隽王府,这其中……莫非有什么阴谋?
等他把袁成筹送回去,一定要将那黑衣人的身份探查清楚。
此时,何音宛也正在询问救命恩人的身份。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你还说!都是你引来了天晟官兵,坏了我们的大事!”旁边一个黑衣人不满地责备。
“也不能怪这位公子。”
救她的青年公子制止了下属的抱怨。
他金声玉质,声音好好听喔。
“对了,”动听的声音又响起,
“公子冒这么大风险行刺,却又不准备要他性命,真有些得不偿失。”
音宛已经从恩公的声音辨别出:他正是昨夜包下嵩门客栈的公子。
“我是跟那个姓袁的有过节。我坏了你们的事吗?你们要杀袁成筹?”音宛反问。
那公子未置可否,只清浅一笑:
“天不早了,你虽有武功,可一个女子孤身在外,总是不安全。赶紧回客栈去吧!”
“一个女子?!”
音宛有些尴尬,看来自己的男性装扮很失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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