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气得姚玉儿心口儿跳痛。
何音宛,哪里把她这个当家主母放在眼里?!
她转转眼珠,讥讽的笑浮在脸上:
“何音宛,既是和离,你就该远走高飞才是。如今又巴巴地回来,住在他人家矮檐下,不就是当卑贱的妾室吗?说的好听有啥用?当了婊子,就别立牌坊!”
何音宛那个气呀!
不是那渣男逼,她愿意住这脏水坑里?!
时不时还得听姚玉儿苍蝇般嗡嗡聒噪!
“姚玉儿,你若是不当婊子,能爬上隽王妃的位子?!你既是当家主母,何不行使你的大权,将我赶出王府?”
何音宛这话真是由衷的。
她多希望姚玉儿到隽王跟前哭哭闹闹,施展手段,哄他把自己赶走啊!
嘉羿已经进了皇家玉碟,认祖归宗;她也嫁进了隽王府,算是替原主实现遗愿了。
她不能一生困在这里,消耗自己的青春生命。她得替自己活!
可姚玉儿,哪里敢触犯隽王的意思?
她只得以退为进,给自己个台阶下:
“王爷说了,让你回来只是为了他的声誉。你在王府仅仅是个摆设,王爷看都不看你一眼,本妃犯不着赶你走,只当王府养了一只猫狗罢了!”
说完,她恼火地喝一声:“走!在这里晦气!”
丫鬟婆子像潮水般,跟着气鼓鼓的姚玉儿退出院子去了。
在这退潮中,有一个人逆流而上,左一个又一个地拨开挡路者,上气不接下气地奔跑过来:
“大……大小姐,不好了!二小姐……要上吊寻死,谁都劝不住,老爷夫人急得没法,只得让小的来禀报大小姐,您快回去劝劝吧!”
来者是何府的仆人。
音宛从他的叙述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音宛的异母妹妹昔鱼,许给了詹事府刘詹事家长公子,亲事已经敲定,拜礼都已经下了。
这次昔鱼随父母到九渡屯游玩,恰遇镇南王的嫡长子叶昴(ǎo),被他一眼看中了。
镇南王现任平湖、登州、河西三省总督,镇抚西南,大权在握。他家族隆盛,门生故吏盘根错节,掌控着天晟朝的半壁江山。
叶昴在朝中担任兵部尚书兼任户部尚书,受封璋王,如今已年过四旬,尤其偏好女色。
他家里王妃侍妾数百,仍到处搜罗美女,不管是官员将领之妻女,还是平民百姓家女儿,甚至花街柳巷娼优,但凡被他看中,一概占为己有。
不仅如此,那叶昴性情残暴,杀戮甚重,死在他手中的女子难以计数。
叶昴正在九渡屯游玩,看到正值妙龄、俏丽动人的昔鱼,当即就命人抢了她去。
好在何学士看见,赶紧阻拦住陪笑解释。
叶昴见是朝廷命官,也多少给点面子,告诉他自己要娶昔鱼。
何学士忙称昔鱼已聘到刘詹事家了。
哪知叶昴脸一沉,并不肯作罢,叶昴冷笑一声道:
“区区一个詹事,不过皇家家奴,我让他退亲就是!”
何学士惴惴不安,在九渡屯也待不住了,于是一家人返回京都。
刚一回府,刘詹事就上门退亲,说他不敢开罪叶昴,唯恐滔天大祸殃及妻小。
很明显,刘詹事遭到了璋王威胁。
何学士只得退还了庚帖彩礼。其续弦季夫人哭哭啼啼,让他去求天晟帝替他们做主。
久居朝堂的何学士,深知镇南王一家的通天权势。
就连天晟帝都对他们家族竭力拉拢,去求情,不过是白白碰一鼻子灰罢了。
璋王还抢过一个不怎么受重视的公主,天晟帝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只怕他家昔鱼被璋王嚼得渣都不剩,也不会激起一丝微澜的。
吴夫人痛哭流涕,何学士也只能垂泪叹息,而昔鱼则在府里寻死觅活。
何府里悲声不绝,愁云惨淡。
见何音宛回到侯府,季夫人慌忙拉住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央求她进宫向太后娘娘求个情。
音宛思忖良久,最终摇了摇头。
太后绝不会为这点小事得罪镇南王,何况,她的家族也跟镇南王一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姻亲关系。
“那……”季夫人红肿着眼,又央求道:“大小姐去求求隽王爷,让他想想办法吧?”
“你也是有病乱投医!”何学士申斥一句,紧张地瞟了音宛一眼,接着道,
“陛下都对璋王睁只眼闭只眼。隽王又能怎样?!”
何音宛明白:都知道她在隽王府里什么地位,父亲怕她为难,说这话为她解围的。
去求隽王?她何音宛还真是没那么大的面子。
像姚玉儿那样娇娇滴滴地到他跟前,媚眼如丝软语温存,才能引起他的怜惜,愿意为小美人出头吧。
“那怎么办呢?怎么我们昔鱼这么命苦啊!”
季夫人红肿着眼睛嚎啕道,
“她才十五,给一个可以当爹的人做妾,满屋子女人乌眼鸡似的仇视,能活过几年?这是眼睁睁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啊……”
何学士听见这话,浑浊的泪也顺着脸上的沟壑流下来。
音宛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妹妹落入虎口呢?
可这问题实在太棘手了。
镇南王一家势力太大,何音宛又不得不顾及父亲一家的安危,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跟他硬拼。
“夫人,不好了!二小姐哭得昏死过去了!”
一个侍女慌慌张张地跑来禀报。
“快请大夫!我的女儿啊”季夫人又哭天抢地地嚎哭着,跑往后院去看昔鱼了。
此时,何音宛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她低声对何学士低语了一番。
次日,叶昴就派了管事张嬷嬷到学士府送聘礼。
张嬷嬷态度傲慢,颐指气使地说:
“本来只是纳妾,用顶轿子抬了人去就是了!可我们王爷念及亲家好歹是正三品的朝臣,礼数周全些,命奴婢送来聘礼。王爷说,三日后来接何二小姐,大人府上做好准备,到时候可别耽误事儿。”
何学士面带难色,对张管事恭敬地拱手道:
“嬷嬷,小女没福,忽染怪疾,如今面容可憎,言语癫狂,恐怕难配王爷。还望嬷嬷禀报王爷,另选别家淑女求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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