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修寒不喜欢被人看见自己懦弱的一面,凶狠地看着小男孩,可惜泪汪汪的双眼让瞪眼的气势减弱不少,带着几分可怜。
“你生病了吗?”
那个小男孩走了过来,也蹲在傅修寒旁边。
傅修寒不太喜欢别人靠得太近,往另一边挪了挪,不大高兴地反驳:“你才有病。”
惯性说出口后才意识到不对劲,这小男孩穿着病号服在医院,什么情况不言而喻。
傅修寒不太想道歉,把头扭向一边。
“嗯,我确实有病。”
小男孩也不在意,好像是已经习惯了,傅修寒听到这个回答心里不太舒服,他向来对同龄人充满防备,不太理解这种不舒服原来是愧疚。
傅南寻从小就教育他,让他对所有人都留个心眼,大家和他玩也不是真的喜欢他,不过是图他们家的钱,图他们家的权势,图他们家的地位。
和他做朋友只是为了利用他,说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只有利益,没有真心。
傅南寻不认为傅修寒有交朋友的必要,反正到时候这些所谓的酒肉朋友全都没有用,他会为傅修寒挑选合格的朋友,对他事业有帮助的朋友。
傅修寒从小就受着这样的教诲长大,他向来听话,自然严格按照父亲的话执行,他从来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特别是自己后来被自以为的“朋友”锁在了厕所,就更加觉得傅南寻的话有先见之明。
傅修寒不大懂和同龄孩子怎么交流,其实他根本不懂和任何人交流,毕竟遇到的都是需要巴结他父亲的,傅修寒不用给任何人面子。
就算他表现得再恶劣,那些人也都会舔上来,夸他有个性,是个能做大事的人。
傅修寒在同龄人身上见到的都是贪婪的,虚情假意的目光,但此刻他并没有在这个小男孩身上看到。
“你多大了?”小男孩没有感受到傅修寒的拒绝,好奇地继续发问。
“10岁了。”傅修寒尽管还差几个月才过10岁生日,但是他故意把岁数往大了报,好显得自己和这些小屁孩是不同的。
“那你比我大一点,我下个月才过9岁生日,那你是哥哥。”
傅修寒差点脱口而出你才不配当我弟弟,我们傅家不缺儿子,但是他看着小男孩天真的眼神,还是把话憋了回去。
小男孩看傅修寒没说话,接着问道:“你怎么在这里?这里多冷啊,不回房间吗?”
“这里哪来的房间,都是病房,我才不要生病住在这里。”
“嗯,你是迷路了吗?要不要来我房间坐着等你家人,我那里有电话,你也可以用。”
小男孩没有识别出傅修寒话里的不耐烦,只是觉得这么冷的天,傅修寒一个人蹲在楼道,看着实在是太孤独了。
和他一样。
傅修寒此刻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楼道确实很冷,他吸了吸鼻子,深信自己这么强壮,明天一定不会感冒。
心里想拒绝,但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等傅修寒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小男孩的病房里了。
“你喝点水。”小男孩艰难地举起煮水壶,想给傅修寒倒杯热水,可能是力气不太够,拿着水壶的手晃晃悠悠,傅修寒怕他被烫伤,直接上手拿了过来,自己倒了一杯水。
“喝点热水会好一点。”小男孩坐回自己的床上,屋里开着暖气,比楼道舒服很多。
傅修寒边喝水边打量这间病房,比他妈妈住的那间差一点,勉勉强强也算是个合格的单人间吧。
“你什么病?”傅修寒到了别人病房,喝了别人的热水,自觉应该礼貌问一句。
“不知道。”
好吧,傅修寒其实也并不是很关心,他就只是问问。
两人沉默地坐在房间里,傅修寒扫到小男孩床头放着的小提琴,问:“你会拉小提琴吗?”
小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嗯,不过拉得不太好。”
“给我拉一首。”傅修寒居高临下惯了,不自觉就带了命令的语气。
小男孩也不计较,难得有人愿意听他拉琴。
妈妈说他拉得很难听,小男孩也不伤心,想着自己只要多练练,总会好起来的。
小男孩简单拉了一首曲子,傅修寒听过不少演奏,他觉得时千拉得最好。
“很好听,比我听过的都好听。”
傅修寒怕他不信,又加了一句,“我听过很多。”
小男孩并不信,大家都说他拉得难听,他只是笑笑,谢谢傅修寒的捧场。
“这是什么曲子,很好听。”
“随便写的。”
傅修寒听到这曲子是他写的,有些惊讶,这个小男孩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居然还会作曲。
傅修寒听完一曲,觉得心情比之前稍微好一点了,他此刻相信妈妈曾经说过的音乐能洗涤人的心灵这种奇怪的话了。
他想起自己曾经在妈妈房间也看过小提琴,估计妈妈也会喜欢这首曲子,自己听完心情能好,妈妈应该也会好一点。
傅修寒想邀请小男孩给他妈妈也拉一次,他会给很多出场费,可惜话还没说出口,小男孩就疯狂咳嗽了起来,看起来一副要死的样子。
傅修寒被吓到了,赶忙按了床头的求救铃,一下子来了好几个护士,把傅修寒挤了出去。
傅修寒不知道去哪里,现在去妈妈病房肯定会被妈妈问东问西,说他是不是逃课,傅修寒只能到楼下花园转一转,想着晚点再上来看看小男孩。
可惜等他上来之后,小男孩的病房已经空了,傅修寒觉得有些失落,自己还没来得及问他的名字呢,他还想说自己愿意和他做朋友,决定破天荒为他准备一个生日礼物。
可惜傅修寒从那以后再也没见过小男孩了。
他后来慢慢忘记了小男孩的样子,但他一直记得那首曲子。
傅修寒想着,只要他以后再听到这首曲子,就一定会认出那个小男孩。
这是他第一个想主动交的朋友,傅修寒记挂至今。
小男孩拉琴的样子仿佛和上午在琴房拉琴的时千慢慢重合,时千看着傅修寒变得怪异的眼神,往旁边挪了挪。
“你以前来过京城吗?”傅修寒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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