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里，朕见过太多斩草不除根，留下了隐患遗害无穷的前例，朕不会容许自己犯这种错误的。”
“不过托了你的谋算，朕会在明面上给穆家留个体面，给穆家一份泼天哀荣，再想办法再制造出一场意外。”
“麻烦是麻烦了些。”
“但你知道，朕是皇帝，总有人会替朕办得滴水不漏的。”
王炽青对此早有预料，并不意外。
穆家女眷们却都齐齐色变。
一群丫鬟婆子登时抖若筛糠。穆二夫人转动佛珠速度，不着痕迹地快了几分。
穆四夫人更是直接白了脸，差点腿软跪在地上。
“十娘知道。”穆十娘如旧恭敬垂首道：“但十娘还是想救穆家。”
老皇帝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你还有后招？”
虽然他表情和善笑容温和，可谁都看得出来，这是因为他早已将在场人视作死人了。
穆十娘轻轻道：“不算什么后招，十娘只是想向陛下承诺，穆家世代效忠于君王，纵然此次大厦倾颓，残余的穆家军也不会有任何不忠于陛下的举动的。”
老皇帝神色冷凝：“你是在威胁朕？”
穆十娘这话分明是在说，穆家人死绝了之后，穆国公麾下的残余穆家军，在不甘与冤屈情绪驱使下，将是一分不小的威胁因素。
如果老皇帝留穆家人性命，穆家人将会安抚穆家军，替老皇帝扫除障碍。
事实上，这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穆家军固然令人头疼，也不过是要朕多派些兵镇压，多费些脑筋罢了。”老皇帝轻轻摇头，“这个条件，可是不够换穆家人一条性命。”
穆十娘是清楚老皇帝杀意的，也并未计划能用这些许威胁，换取到微末的生存希望。
她终于抛出了最终筹码，一字一句清晰地道：“如果再加上，十娘愿意替陛下，在三年内取夏朝皇帝人头呢？”
这一刻，无论是王炽青还是大太监眼神都是一震。
老皇帝神色也有了些重视：“你说什么？”
穆十娘思维清晰地道：“夏朝皇帝天性好色且心性扭曲，尤其爱玩弄大周宗室贵女，在过去四十年里，已经七次借和亲之名，要走了大周六名宗室公主。”
“这次祖父他们战败后，夏朝除了狮子大开口，要求大周割让土地外，定然会再次要大周送宗室贵女去和亲。”
“而经过了六次和亲，大周宗室适龄公主，只剩下了陛下与皇后所出的六公主。”
“六公主是皇后娘娘独女，也是陛下您的心头肉，陛下一心想在京城给公主挑选佳婿，大抵是不愿她和亲的。”
“可在大胜的夏朝咄咄逼人，与朝臣们以大义相压下，陛下您也未必保得住六公主。”
“十娘愿意代替六公主，去大夏朝和亲，并再在三年之内，用大夏皇帝的人头，来赎十娘的家人们。”
“三年后，若十娘失败了，陛下您大可以随手杀掉穆家人；若十娘成功了，陛下将收获一个巨大机遇，可以趁虚而入一举发兵，将夏朝并入大楚疆域，完成大楚近十代君王都未曾达成的伟业。”
王炽青注意到，她说穆家人时用的是‘赎’字，显然已是十分清楚，穆家剩下人的人质作用了。
“朕记得你和御珩曾有婚约？”
“已经退了。”
老皇帝似乎觉得很有趣：“你可是穆家女，不怕夏朝人直接杀了你泄愤？”
穆家戍守边疆百年，杀的夏朝皇帝皇子将领何止百人。
夏朝皇室与穆家是真正的百年血仇不死不休。
穆十娘主动请缨和亲，不啻于羊入狼窝。
穆十娘声音平静：“十娘想救家人，没有别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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