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医这才注意到穆十娘,皆露出了惊讶神色。
这条叫做旺旺的犬,明显已毫无生机了。
这小娘子为何说它将再活不过来了?
不少年老者还摇了摇头,又一个为了博王府富贵,而吹牛的哗众取宠者。
人心不古啊。
安南王不愧是赤子心境,一抬头看见了穆十娘,就呆呆忘记了怀中的犬:“你、你、你是谁,你生得好漂亮。”
“民女名叫穆十娘,谢王爷夸赞。”穆十娘草草应了一句,就一把从安南王手中‘抢’过了细长黑犬,将其平放在了地上。
安南王被夺了爱物,下意识要哭:“哇!”
阿宝公公却提醒道:“王爷您看,她在救旺旺。”
穆十娘确实是在救旺旺,她熟练地抽出匕首,刮去了旺旺颈部的毛,在黑犬脖颈开了个小口,帮助黑犬喘匀了呼吸,然后取出一包药粉,洒在了黑犬脖颈伤口处。
这时,她才抬头对阿宝公公道:“敢问,府上可有细白棉布?”
阿宝太监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人恭敬去取棉布。
穆十娘用细白棉布将伤口包扎好,又拿出一包药粉,放在了旺将军鼻子下,并将旺将军手法轻柔地由头至尾按摩了一遍。
立竿见影的,黑犬缓缓睁开了眼睛,发出了细弱的呻吟声,显然是已活了。
一众神医皆惊疑不定,上下看了穆十娘好几眼,又看着地上已活了的黑犬,只觉得自己是眼花了。
方才说穆十娘哗众取宠者,更是一下白了脸:“怎么会?”
安南王却不管这群神医,惊喜地大叫了一声:“旺旺,你活了。”就想要上前抱旺将军,又顾忌着穆十娘方才的话,硬生生收回了手,原地蹦跶着,激动得连连落泪:“太好了,旺旺,你活了。”
阿宝太监也露出了微笑,朝穆十娘行礼道:“旺旺是王爷挚爱,老奴谢过长乐公主的仗义相助。”
只这一句‘长乐公主’,穆十娘便知这阿宝太监是个消息灵通且老谋深算的狐狸。
她遂也不拐弯抹角玩心眼了,坦然道:“实不相瞒,十娘今日贸然造访,实是想求阿宝公公一件事。”
阿宝太监微微挑眉:“哦?”
穆十娘道:“十娘想请阿宝公公,明日陪十娘走一趟虞太尉府。”
·
翌日。
虞太尉府。
虞太尉虽是本朝新贵,最初靠穆国公提携,才得以人前冒头。
但因他处事小心谨慎、为人长袖善舞、善于体察圣意,没两年就得了陛下青眼,仕途青云直上。
虞太尉府因而极为气派,里外共有四进三出,并一个占地面积极大的花园,与一个风景优美的大湖。
虞二小姐宴会便在花园大湖举办。
尽管准备时间仓促,宴会仍旧有模有样。
一座十七孔的拱桥尽头,满园荷花开得碧叶接天,粉色荷花亭亭玉立,花园游湖上摆着好几列片叶小舟,待客人们游船嬉戏。
前院请了戏班子来热场,另有清心观道士祈福祝祷,后院的女眷们则是两名说书先生与杂耍艺人说笑逗趣。
今日的主角虞二小姐身旁,正围着一大圈子闺秀,都客套地夸着彼此衣裳。
“姐姐这桃红落梨白的罗裙,用的是丰德庄最时新的云罗纱吧,料子轻薄颜色漂亮,行走如踩在云朵上,简直把姐姐衬得如花神投胎。”
“妹妹今日这荷叶绿的轻衫也不错。这连枝蔓的腰带轻轻一勒,谁不赞一句妹妹腰肢如柳,端的是步履轻盈掌上飞。”
“你们都别说了,都来看虞姐姐这满绣牡丹花的金粉半袖罗裙,走起路来如踩在灿灿流金上,那才是步步生金人如华彩,非得天下顶富贵处才能养得出的。”
天下顶富贵处,除了皇宫还有哪儿?
一句话既夸了衣服,又夸了虞二小姐是要嫁入皇家的品格,惹得心仪十一皇子多年的虞二小姐抬起了下巴,露出了骄矜之色。
众人皆是玲珑心肠知情达意,忙都夸赞了起来。
“我开后百花杀,虞姐姐今日是出了头彩了。”
“听说今日十一皇子也要来,姐姐但凡一露面,保管能令十一皇子看呆了眼。”
“莫说十一皇子,这普天下哪位见了姐姐,能不惊艳呢。”
“说起来,听说今日穆十娘也要来,你们猜她会是什么装束?”
不少凑趣的闺秀后退一步,登时闭嘴不言了。
她们大多出身不高家境贫寒。
穆十娘家境优渥又出手大方不计较,在她们穿着寒微惹人嗤笑时,没少随手送她们衣裳首饰解围。
前日穆家骤然变故,她们都有兔死狐悲感,不愿意此时落井下石。
虞二小姐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嗤笑着:“管那破落户做什么,没得脏了我们的嘴!”
虞太尉共有二子两女,因虞老夫人早年不孕,近四十时才生了一个幼女,府上年长的二子一女皆出自一名姓许的贵妾。
今日生日宴会的主角,虞二小姐虞兴兰,便是虞太尉府长房的二女,贵妾许氏的孙女。
因姐姐因病早夭,排行行二的虞兴兰,实际上是虞太尉府的长孙女,极其受虞太尉与许氏宠爱。
她因而养成了飞扬跋扈刻薄势利的性格。
平时,她就没少与京城其他高门女眷树敌。等穆十娘公开迷恋十一皇子后,她更是对其厌恶至极。
穆府一夕轰然倒塌,她没少在家拍手称快。
与虞二小姐交好的闺阁小姐见此,知道虞二小姐心意,忙都跟着凑趣了起来。
“她啊,她还能穿什么?穆念忠如今已是罪臣,整个穆家都被抄了家,她只怕连块略昂贵的布料都找不到咯。”
“平常飞扬跋扈惯了,挥金如土惯是瞧不起人,今日只怕要借罗裙来穿了,丢死人咯。”
“借?”虞兴兰嗤地一声,冷笑说道,“我倒希望穆十娘那草包能犯这个蠢!”
“如今穆家可是罪臣之家,按律是比走卒贩夫更低一等的贱民,莫说是绫罗绸缎精致罗裙,便是寻常百姓能穿的细麻,她都是穿不得的。”
“她今日若是敢穿罗裙,明日我就会敢告她僭越等级,不敬陛下圣旨,有不忿之心。”
“不止是罗裙,还有马车亦是不许的。寻常她私下坐了民不管不咎。今日她要是敢坐马车来,我就非得让人叫她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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