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来吧。”
镇国公的态度一开始是轻慢的,只在打发所有人都进屋后,随手招来了传信侍卫,接过了那封回信。
他并未指望夏六皇子的这封回信,能带来什么有用信息。
与夏六皇子的合作与信息交换,只是镇国公未雨绸缪的一个长线投资。
让夏六皇子毁掉穆家儿郎回京的骸骨,除了有三分是想要报复穆十娘外,也八成是出于对夏六皇子诚意的试探。
在事关国公府生存与否的燃眉之急前,这一场长线投资的重要性,自然要往后顺移许多。
他迅速扫过了第一张信,果然皱了一下眉。
镇国公世子小心地问道:“父亲,夏六皇子是拒绝我们了么?”
“不。”镇国公专注地盯着信纸,神情愈发严肃,沉声道:“夏六皇子答应了。但他借口初来乍到楚朝,除却手头带来的护卫外,并无多余能用人马,要求我们派出人马配合他。”
盛齐南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祖父,六皇子是要我们拿出在通州的人马,来配合他的行动么?”
镇国公沉声道:“虽然夏六皇子并未将话挑明,却应是这个意思。”
镇国公世子与盛齐南对视了一眼。
镇国公世子环视了眼四周,压低了声音道:“父亲,在押出了十五万兵士后,通州可就是咱们唯一最后底牌了。”
“夏六皇子的金矿藏宝图究竟价值几何尚不可知。若是因此事再暴露了咱们在通州的人马,岂不是得不偿失。”
镇国公向来行事谨慎,信奉未雨绸缪与狡兔三窟,自然早为自己备了许多后手。
譬如,他很早就在通州埋伏了三千余人马,为的就是在国公府遭遇灭门大案时,能保全盛家最后一线血脉。
在先贤祠祭扫当日,陛下给镇国公府派下了六十万两银子与五万匹战马的债务后,镇国公为了以防万一,还特地派镇国公世子检查过此处人马。
若是因夏六皇子的要求,让此处人马出了任何意外,镇国公府就将在陛下灭门圣旨到来时,失去所有还手之力。
镇国公又何尝不懂这道理。他本就皱成川字的眉头,锁得愈发紧了,摆了摆手道:“此事先行搁置,以后再议。”
“今时今日最重要的是,如何尽快弄到五万匹战马。”
他接着往下读信,然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神一瞬爆出了精光,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镇国公世子与盛齐南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与镇国公为父子、祖孙多年,这还是他们头一次看见,镇国公激动到露出如此失态神情。
盛齐南性子急躁些,当即追问出了声:“祖父,可是夏六皇子在信里写了什么好消息?”
镇国公将那一段信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才沉沉吐出一口气,看向镇国公世子与盛齐南,语气里是难掩的惊喜。
“夏六皇子将与七皇子交易五万匹战马时的交易记录单给我了。”
“不是穆十娘那丫头在先贤祠祭扫时拿出的那张,而是夏六皇子自己私下留存的。”
“比起穆十娘那丫头拿出的那张,这张交易单上信息要详尽得多,不仅记录着双方交易战马的时间地点,还记录着七皇子运送马匹的人手名单。”
“只要耐心地跟着那些人马顺藤摸瓜,就不难找到七皇子藏匿战马的地方。”
镇国公世子与盛齐南听到这里,都惊喜地对视了一眼,激动得呼吸加速。
镇国公语气也愉悦了几分:“此次要这五万匹战马的是陛下。这意味着咱们根本无需把五万匹战马拿到手,只要能找到七皇子藏匿战马的地方。然后在陛下找我们要战马时,说出这五万匹战马的具体所在。七皇子哪怕再心疼舍不得,也只会将战马乖乖交出,不敢违逆陛下半分。”
“咱们的燃眉之急与灭顶之灾便算是过去了。”
镇国公眉眼倏地一狠,眸光露出森森冷意:“甚至于,只要咱们把握得当,这五万匹战马将成为一记成功眼药,与那一则七皇子拥有夏朝血脉后代的消息一起,让陛下彻底恶了七皇子。”
“陛下在对待异己时,可是从来不顾亲情,下手如秋风扫落叶的。”
这都是置人于死地的狠招。
一旦成功惹来陛下的雷霆出手,七皇子将再无任何生机。
今日路公公若未曾到来,镇国公哪怕已知七皇子生性薄凉,又可能因盛齐南的事误会疏远了国公府,也不会下此狠手。
但路公公却已经来了,态度还如此森然无情。
那镇国公府就只能‘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
镇国公世子与盛齐南显然也都想到了这一茬,眉眼露出了冷意。
镇国公世子动作利落些,当下低声问镇国公道:“距离本月十五只剩下六日了,咱们是不是要尽快派出人手了?”
“这个却是不急。”镇国公微笑摇头,问镇国公世子道,“上次让你收好的小半张金矿藏宝图呢?”
镇国公世子眼前倏地一亮:“夏六皇子又拿出了半张金矿地图?”
镇国公愉悦点头:“此前我还觉得夏六皇子是在故意推搪试探,才会提出要我留在通州的人马。”
“现今看来,他虽然行事谨慎性子冷情了些,却是个有情有义出手大方的。”
瞥着镇国公与镇国公世子,盛齐南露出一抹得意的笑:“祖父,父亲,夏六皇子这般行事,难道不是因为咱们诚意送的足?”
镇国公与镇国公世子当即一愣。
然后他们都想起了被当诚意送出的盛莲。
镇国公世子眼神微微黯然,轻叹一声道:“若事情真是如此,能为国公府做一场贡献,也算是她报答了国公府的养育之恩了。”
镇国公则满意夸赞道:“在府里的时候倒是没看出。莲儿那丫头竟有这本事,能如此影响夏六皇子的行事。”
“咱们国公府在夏六皇子处,从此也算是有底牌了。”
“齐南,这事可得记你一功。”
“这是儿子应该做的。”盛齐南露出一个矜持又得意的笑容,又压低了声音道,“说起来,梅儿那孩子生得愈发出挑了。她母亲出身不高,只怕难以进高门大户当嫡妻,咱们不如另辟蹊径。”
“听说三皇子的长子府上缺一门小妾?”
“父亲、祖父,你们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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