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是他用手段请来的。
靠着坑蒙拐骗游走江湖多年，郑道士本就是个精明世故，善于蛊惑游说与收买人心的人。
在宫里混了这近两个月，凭借老皇帝的圣宠与信任，以及那一颗无往而无不利的丹药，他更是笼络了一大批手下与盟友。
其中最有用的莫过于陈公公。
得知楚七皇子要刁难穆十娘，他立即就照着穆十娘的吩咐，将此事旁敲侧击透露给了陈公公，告知其路公公要在陛下身边动手脚。
理所当然的，他没有告知陈公公，路公公乃是受七皇子指使。
陈公公与路公公是多年的死仇。
双方是给彼此下惯了套的。
因而路公公刚把蜀地水患的折子塞进去，就被陈公公第一时间扣了下来，藏在了不要紧的折子堆里。
老皇帝是个只在人前勤政的人。
在没有朝臣看着时，他绝不会主动翻那些无关紧要的折子，自然也就没有看见那份折子。
……
紧接着，郑道士又以缺少丹药原料为由，故意停了老皇帝两天丹药。
正如满楚京城上下看到的，老皇帝年纪大了不爱动弹，又格外好名声爱装‘勤政’，一向不爱参合外头俗事。
更何况温泉拍卖会是穆十娘捣鼓出来的。
出于虚伪又贪婪的秉性，他能坦然地笑纳一个温泉庄子，却绝不会去主动来给鬼獐子山的温泉抬身价。
对于一个缓慢对丹药上瘾的人，一连断了两日的丹药，真真是如丢了半条命般难受。
郑道士趁机蛊惑老皇帝，在鬼獐子山的温泉庄子里发现了一味药材，能临时替代那一味短缺的药材。
若是陛下愿意亲自跑一趟鬼獐子山，便能更早地吃到刚出炉的丹药。
出于对丹药药效的渴望，老皇帝没有过多犹豫就答应了。
这才有了这一趟御驾亲临。
……
早年在市井摸爬滚打多年，又靠忽悠成为了虞太尉府座上宾，在虞太尉府被抄斩后，又抓住机会靠丹药青云直上成为了陛下的宠臣幸臣……
郑道士深知他与穆十娘不仅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更是一条被穆十娘用丹药作绳索拴住了脖颈的狗。
但他丝毫不引以为耻或想要挣脱。
在大楚朝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地位，数不清的荣华富贵与唾手可得的权势……只为了这些旁人求也求不到的东西，他就是做狗又何妨。
更何况，穆十娘是个大方的主家。
譬如他今日只是将老皇帝哄出宫，参加这一场温泉拍卖会而已，穆十娘就许诺了他二十分之一的分成。
若真的如传言所说般，这十来个温泉能卖出一百万两银子，他就能拿到整整五万两银子。
整整五万两银子，对他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因而在看到因老皇帝一番话，周围宾客被激发了购买欲，整场温泉拍卖会俨然要卖出更多银子时，他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
谁会嫌钱少呢？
……
正如郑道士所预料的，温泉拍卖会真正火‘爆’了。
在穆十娘领着老皇帝与皇后娘娘参观完十一座温泉后，鬼獐子山门口已挤得水泄不通了。
门口的马车甚至比六公主及笄礼时，皇家绿园门外停泊的更多更拥挤。
毕竟六公主的及笄礼只邀请了楚京城有品级与诰命的高门女眷，与皇家、宗室的宾客。
楚京城还有大量想要瞻仰六公主风姿而无门的人。
温泉拍卖会的门槛则低太多了。
因为穆十娘与王炽青刻意往满楚京城高门都洒了请帖。
但凡稍微有些人脉的人家，都能轻而易举弄到一张温泉拍卖会的帖子。
那些平日想巴结贵人却不得其门的人家都是马不停蹄地跑过来的。
顾不得会得罪楚七皇子，不少人更直接从楚七皇子府的饭桌上离席，匆匆赶到了鬼獐子山。
……
望着将山路堵得严严实实的马车洪流，穆二夫人咕咚咽了一下口水，根本不敢相信这还是一个时辰前的鬼獐子山。
其他人更是议论纷纷。
“我的个老天爷，小半个楚京城的人都到这儿了吧？”
“我的个乖乖，真不愧是陛下与娘娘啊。短短一个时辰不到，就引了这么多人过来。”
“这里头有好些人我都认识，明明都已去了七皇子那边了。这会儿该不会是丢下那边，匆匆赶过来的吧？”
“应该不会吧。那边毕竟有七皇子和淑妃娘娘、十五皇子呢。”
“这边还有安南王，皇后娘娘和陛下呢。”
“若真是真的的话。我就是有点好奇，如今七皇子府如今该是个什么光景。”
“这还用好奇，七皇子殿下肯定都快气疯了。”
“今日一过七皇子府定然会沦为楚京城最大的笑话，谁的脸色还能好看得起来不成？”
“说起来一开始，我们不是想看穆家笑话的吗？”
“对啊，事情怎么能变得这么快呢？穆家怎么突然就风光了呢？”
……
众人面面相觑皆都无言以对。唯有夏六皇子面色黑得厉害，看向穆十娘的眼神格外阴冷。
穆十娘，你还真是从没让人失望过。
……
因人群的火热追捧，温泉拍卖会十分成功。
为了保护拍卖者的隐私，拍卖会采取的是暗标模式。
拍卖会甫一开始，每到拍卖一个温泉时，就有人在介绍完温泉位置大小水质环境等因素后，让参与拍卖的人私下写下价格，再由人统一收起来。
最后暗中出价高者得。
暗标最容易出猫腻情况，也不是没有人想仗势欺人。
但在整个大周朝最尊贵的几人都为穆十娘站台时，也没有多少人敢于有这么硬的脑壳了。
大抵是因安南王此前那一句‘二十万两银子’，提高了众人对温泉价格的预估值。
今日温泉价格卖得都极高。
距离陛下的温泉山庄最远的一个泉眼卖到了十四万两，距离最近的一个竟卖到了二十三万两银子……
简单整理了一下后，穆十娘与王炽青粗略算出了一个数字。
十一座温泉总共卖得银子一百六十七万两。
着实是一笔巨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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