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楚七皇子显然极满意这计谋,连微弱起伏的呼吸都急促了三分,语气藏着深刻的阴鸷恨意,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真是一个恶毒的好计谋。”
“让本王很是满意。”
“边境剩下的三城里,许州城离穆家军老巢最近,也快落入穆十娘手中了。恭州城南面毗邻安州城,北面挨着晋州城,地势上实在是太过危险。”
“唯有宿州城因为距离最远,又一向甚少被夏军直接侵袭,百姓对夏军抵抗情绪最小,是最适宜设置埋伏的地方。”
“且宿州城城主早欲投入本王麾下,本王这些年又在宿州城安置了不少人马。如今只要本王一声令下,整个宿州城就将为本王所控制,行事恰好最是便宜。”
笃笃笃
楚七皇子正说着话,客栈门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刚在客栈经历了一场风波,众人正都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立即都紧张了起来。
宫廷卫头领警惕地问道:“谁?”
门外响起了一名中年男子略带谦卑与小心的声音:“七皇子殿下,是卑职,宿州城城主。听闻您亲自来了宿州城,特地来迎接您去城主府入住的。”
楚七皇子是见过宿州城城主的,记得这位城主的声音。
见来人身份不错,他当下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才又刻意扬起了高傲之态,冷冷嗤笑了一声:“你们倒是来得快,怎么不干脆等本王死了,再来给本王收尸?”
刚一跨入房间门槛,听见这夹枪带棒的话,宿州城城主额头就是直冒汗。
他忙哭丧着一张脸,朝楚七皇子跪下道歉道:“卑职护卫来迟,才招致殿下遭受刁民欺辱,无端吃了这么大的苦。是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
楚七皇子由亲卫搀扶着坐了起来,低头剧烈咳嗽了两声,冷声斥问道:“道歉有用,本王就不必吃这一场苦了吗?”
“连本王都保护不了,朝廷养你们这群脑满肥肠的蠹虫又有何用?”
“这么着急过来赔罪,是那些胆敢冒犯本王的刁民抓住了吗?”
宿州城城主面庞一僵,顶着头顶冰冷的目光,艰难地道:“回禀殿下的话,卑职在一得知事情发生时,就派人去捉拿那一群凶徒了。”
“只是那一群凶徒背后似乎有高人相助,我们的人赶到时,整座客栈早已人去楼空了。”
“卑职、卑职……”
楚七皇子居高临下冷笑道:“这就是没抓到?”
宿州城城主胆怯道:“是、是、是卑职失职……”
然后他又忙一迭声地保证道:“不过请殿下放心,卑职已经将宿州城的衙役与守城军都打发出去追捕那一群凶徒了。”
“纵然是跑到天涯海角,卑职都一定会尽快抓住他们,为殿下报仇雪恨的。”
望着面前卑躬屈膝地道歉的宿州城城主,楚七皇子一番压抑的怒气,仿佛终于找到了宣泄的渠道。
他爆发出了比方才被一群百姓围攻时更爆裂百倍的怒气,用未骨折的那只手,抓起桌上一个陶瓷茶杯,就狠狠朝着宿州城城主额头砸去。
“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竟在宿州城里养出了这等目无朝廷与本王的刁民,你这些年的民生训诫考核是怎么过关的?”
“朝廷养你们又有何用?每年那些如山如海般的银两,竟是都直接喂了狗了吗?”
“还日后、本王能等你们几个日后?本王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今儿可真是在你这宿州城里开张了。”
“你这城主位置是不想要了吗?”
“给本王好好跪着!像一条狗一样!”
宿州城城主头被砸破了一个大口,鲜血蜿蜒流到了眼角处,却也不敢伸手去擦,只是连连道歉磕着头。
“望殿下恕罪,下官再也不敢了。”
“望殿下恕罪……”
……
宿州城城主越是道歉,楚七皇子指着他鼻子怒骂时,骂声就愈是响亮,姿态就愈是高傲张狂,只把宿州城城主当做了他一条狗。
宿州城城主身后一名其貌不扬的侍卫抬起了微微低垂着的头,瞥了眼楚七皇子,不着痕迹皱了皱眉。
楚七皇子并未注意到这一细节,只是又朝宿州城城主头上砸了一个杯子,才冷漠威胁地扫过周围所有人。
被他森冷目光扫到处,所有人都立即死死埋住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声,做足了温驯姿态。
楚七皇子方才歇斯底里怒斥着宿州城城主的样子,实在有些狰狞与可怖,散发着浓浓的暴戾上位者姿态。
因而楚七皇子虽然句句都在骂宿州城城主,屋内侍卫与随从官员们谁又能看不出来,这是楚七皇子在有意重新立威。
借将宿州城城主面子踩在地上,强调自己身份的高贵,将自己方才丢在客栈里的面子重新捡回来。
面上与其他人一样,做出了恭顺姿态,闵椒心里却是不屑地撇了撇嘴。
分明是自己不听劝张狂作态,在穆十娘处吃得一个大亏,却欺软怕硬不敢去找穆十娘麻烦,只想通过对着无辜的宿州城城主撒泼,找回自己丢到的面子?
呸。
什么天然的上位者?
只不过是一个欺软怕硬、懦弱无能、心理脆弱又自卑到极点、只会用无能狂怒来虚张声势的懦夫与疯狗罢了。
表面不停凶狠地吠叫着,实际上胆小虚弱到一根狠狠砸下的大棒就能吓唬走。
这种男人真令人瞧不起。
且,经过方才客栈一个大风波,她虽然着实受了些惊吓,也不是没有收获。
看着那些百姓们对穆十娘近乎狂热的拥趸,她是真真正正反应过来了穆十娘已真正是一方枭雄了,在边境拥有着惊人的势力与影响力。
她已经不能通过指望拖穆十娘下水,来躲避这一趟和亲之旅了。
夏朝,她是不得不走一趟了。
如此想着,她内心又浮现出一股对未来前途与命运的悲凉。
她很快将这一股情绪压了下去。
事到临头了,伤春悲秋是最无用的情绪。
她要做的是以最快的速度接受现实,并为以后在夏朝生活做好打算,最好是找一个能够依附的强大靠山。
然后她脑海里就浮现了一个人选。
夏六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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