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皇子拓跋珣出世后,天子便极少临幸嫔御,反倒借着朝臣怠慢政务,或遣送或诛杀不少人。
小李嫔原也不是个冲动的人,但父兄来了元京做官,家中适龄又貌美的女子只有她和姐姐,若不是身后背靠赵郡的名望,她们的出身根本拿不出手。
与其被乖戾的天子遣回家,还不如趁现在好好地撕她一把。到时天子降责,将这几位全部拖下水,要死大家一起死,谁都别想跑!
“你骂谁是小贱人?!”全嫔气得眼睛露出上三白,咬牙切齿地问。
小李嫔伸出一根葱白玉指,对着全嫔的鼻尖骂:“还有谁?非得指到某人脸上才明白是谁?”
全嫔“嗷”的一声,撸起袖子冲到小李嫔跟前就打。
小李嫔大怒:“小贱人还敢动手?”
她两手扯住全嫔的领口互相推搡起来,俩人瞬间扭打至一团。
在场的多是名门贵女,哪里见过这等架势?望着她们个个愣在了原地。
而太妃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住手!住手!”太妃急声高呼,“都反了不成?!快住手!”
其他嫔御也极少见这等场面,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往后稍微退了一退。
位份低的崔昭华和王昭容趁乱往后仰了仰,并不曾去劝,位份最高的那位陆贵妃却在看热闹。
太妃想起自己身边这位挑事的贵妃来,又拉着她的袖子道:“这怎么得了?!贵妃!快叫她们停手!”
陆银屏看得正起劲,有些遗憾地吩咐左右:“将她俩分开。”
四名侍女上前一左一右地抓着小李嫔和全嫔的臂膀,将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分开。
陆银屏又高声劝道:“麻溜拖远点儿,可别让她们踢到哪儿…”
小李嫔一个借力,伸腿朝全嫔毫无防备的膝盖上狠狠踹了一脚。
全嫔未曾料到她会如此,瞬间便吃了一记猛踹,可是又够不着她,急得难受。
陆银屏适时地劝:“再分开些,唾沫星子别喷到了咱们…”
全嫔一听,一口唾沫便狠狠地吐在小李嫔面上。
小李嫔也暗暗地攒了一口,又回敬过去,就连架着全嫔的侍女也跟着遭了殃。
哭叫打骂声阵阵,明光殿内又乱做一团。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太妃几乎要晕过去,“怪道皇帝不待见你们,模样一个比一个生得好,看看做的都是什么事儿!”
她又扭头对陆银屏道:“贵妃…你今日是来看笑话的?”
陆银屏的人将她们分开后,含笑对太妃道:“臣妾先前也没料到明光殿里会来这么多人,太妃说是不是?”
据说昨日这几位嫔御也在,今日也来了。太妃虽然好热闹,但几位上了位份的来得频繁可不就是想来看贵妃的?太后那里不敢去,只能蹭太妃的面来瞧。虽然鲜卑人不重后宫礼节,诸嫔不用去同她请安,但陆银屏本就是功勋望族娇养大的贵女,再没脑子也不会由着别人看猴似的看她。
太妃被噎了回去诚然她的确没管这事儿,只是小辈们爱来就来了,倒是没想那么多。
此时大李嫔站起身来向陆银屏行了一礼道:“早前宫人便说贵妃姐姐天姿玉颜,几位姐妹也是好奇娘娘什么模样罢了。太后素来喜静,妾等不便叨扰,这才来了太妃这儿,还望贵妃姐姐莫要生气,放过她们罢。”
大小李嫔一个模样,只是小李嫔娇媚跋扈,大李嫔温柔稳重。这一番话说下来,配上那柔柔弱弱的模样,倒显得陆银屏有些德不配位了。
陆银屏轻笑了一下,挥手示意侍女将衣衫不整钗环散乱的小李嫔和全嫔带下去更衣。
她将右手放在膝上,望着大李嫔笑了笑。
“是刚刚本宫提到过,我不过一瀛州乡下来的村妇,不懂你们宫里的规矩,陛下也说可以不用遵循那套。”陆银屏左手叠在右手上,露出腕上那串佛珠来,“今儿本宫进来瞧见诸位姐妹时心里美滋滋,不成想这二位就跟喝了野蛤蟆尿赛的满嘴净是骚话,本宫不过想让她们好好干一场,把这入了骨血的蛤蟆毒清一清罢了…李嫔要本宫‘放过她们’?可她们内烂了的舌头伸出来略略略的那会儿你怎么不想着要她们放过本宫呢?”
李嫔望着她腕上那串无比熟悉的珠子,被陆银屏如此这般怼了回去,简直是又惊又羞。
“嫔妾…”李嫔泫然欲泣,“嫔妾不是这意思…”
陆银屏面无表情道:“哭不出来就甭哭了,一脸横肉颤颤巍巍看着怪糟心的。”
大小李嫔模样虽美,但双颊丰润结实,眼下细看有道泪沟,真有些“一脸横肉”的感觉。
李嫔这下也不哭了,直接绷紧了脸上的肉。
陆银屏见她终于不装了,又笑道:“害,老老实实不作妖多好,非得说那些不老招人待见的话…行了,你这会儿怕是想撕了本宫,回去歇着养精蓄锐罢,等你有时间了再来过两招。”
李嫔脸色一白。
这样说话不留情面,众人也是头一回见,可也没人敢出声。
鲜卑入主中原后上流贵族分成鲜卑贵族、功勋将臣、世家三类,鲜卑贵族看血统,勋贵看战功,世家看门第。舞阳侯一家则是勋贵和世家之后,实打实的顶流,这也是为何陆银屏甫入后宫占了贵妃之位而不被质疑的原因所在。
而且…陛下居然将自己从不离身的佛珠也赐给了她。
李嫔有些站不住,借口自己要看小李嫔匆匆退出了大殿。
其余嫔御们看了场热闹,心满意足,也跟着一一退了下去。
见人走得差不多,陆银屏也懒得跟太妃耗,笑意盈盈地起身道:“臣妾这趟来得巧也不巧,希望下次来时能肃静点儿,也不给您添乱子。”
说罢,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明光殿。
太妃望着陆银屏离去的身影瞧了许久。
“像,实在是像。”半晌,太妃突然道,“模样声音都像,只是性子却差了太远…石兰,你觉得呢?”
“相貌有六七成,声音有九成。”她身后的中年女官出声,“脾性却是一个南一个北。”
“膝行九百阶求来的珠子赐给个赝品,依着哀家看,陛下比前头几位疯魔得早。”
徽音殿。
陆银屏将头上簪子拔了下来,远远地扔出门外。
“给我把门锁了!不准叫他进来!”贵妃的脑门上似乎冒出了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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