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陆不知道母亲和陈延亭谈话说了什么,但是母亲已然接受陈延亭,自己自然是支持的。
两人起身走到陈延亭身边,微微低头,恭敬的道:“爸爸。”
“哎,好,好。”陈延亭激动的伸着手,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他没想到认亲居然会如此顺利,几乎没有任何阻碍。
黄婉青知道他想要买自己那座院子,反正她是不打算回去再住了,既然他有心想安家,便还卖给他就好了。她才表明了意思,陈延亭立马表示愿意以三倍的价格买下,而且他们之前住的屋子还给他们留着,以后想去住随时过去。
黄婉青知道他是想弥补,也就没有拒绝,让陈陆跟他去过了手续,陈延亭就这样在越州安了家。
家里一切妥当,就连家具都没有动,陈延亭也没有另外怎么添置东西,便和珍妮住了下来。俩人对做家务都不在行,又另外请了一个精干的女人来家里帮忙,只管负责打扫院落,和三顿饭供给,每个月工资五十块钱。
当初他离开时黄婉青才刚怀了身孕,如今回来儿子都这般大了,而且还如此的优秀,他心里既宽慰,又愧疚。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他来弥补自己作为父亲这么多年的愧疚。
和陈陆相认之后,他立即找了律师悄悄立了遗嘱,将自己的遗嘱分成三份,国外收养的两个子女占百分之二十,其余百分之八十都留给了陈陆,包括自己生前的所有画作。
他如今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依然每天保持创作,为的就是能给儿子多留点遗产。除了这些,他不知道还能为儿子做些什么。
“陈先生,门外有人找,说他是您的亲哥哥,他叫陈延甲。”保姆在门外说道。
她来面试的时候珍妮便强调过,不可随意进入他们住的屋子,有事站在外面说就可以了。
陈延亭停下手中的笔,道:“是我哥哥,快请进来。”说着放下笔,拄着拐杖也迎了出去。他也曾打探过哥哥的行踪,只是消息闭塞,一直也没有眉目。
王大红和陈延甲相互搀扶着进来,迎面就见陈延亭走了过来,两人顿时老泪纵横,都没有想到还能有见面的一天。他们是在报纸上看到陈延亭回国还在大学任客座教授的消息,激动的一晚上没睡,连夜坐车就赶来想见。
原以为这辈子就是个穷命,没想到临了还有这造化。有了这么个书画名家的叔叔,儿子后半生就算是妥当了。他叔手指头缝里漏一点儿,也够他滋滋润润的活着了。
“老二啊!”陈延甲撒开扶着老婆的手,跌跌撞撞的就朝着弟弟走过去。
陈延亭伸手扶住,“大哥。”
“哎,哎。你真的还活着啊!我看了报纸才知道消息,连夜赶了过来。你,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啊?”陈延甲双手托住弟弟的手,哽咽的连整句的话都说不完。
“大哥,大嫂,先进屋坐吧。”
“对,进去说。”王大红见陈延亭拄着拐杖,站着说话也不方便,道。
三人进屋落座,陈延亭简单把自己回国的经过说了一遍,又说他现在住的院子是从陈陆手里买来的,他们现在另外搬到了别处去住,平日里也经常见面。
提到陈陆,两人表情都讪讪的,没有多说什么。陈陆可是他的亲身儿子,如果他知道当初因为一副画,他们差点儿要了陈陆的命,只怕这会子他们在这里也是待不成了。
“小锋呢?当时我走得时候他还不到三岁,如今已经三十好几了吧?”陈延亭笑着问道。
保姆端了茶水进来放在桌子上又退了出去。
王大红犹犹豫豫的看了陈延甲一眼,见他微微点头,心一横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陈延亭吃了一惊,急忙站起身要扶她起来,“大嫂,你,你这是干什么?赶紧起来!”
“不,不,二弟,你听我说,我这是替小峰给你赔礼道歉呢。我们之前和弟妹发生了一些不愉快,这也有好几年没有走动了。这件事是我们猪油蒙了心做错了,我们也不敢瞒你,你要是想替小陆出气只管出,不管是打是骂,我们都受着!”
陈延甲叹气,“老二,我和你嫂子也是被逼无奈做了错事,这次来也是诚心向你赔罪呢!”
“什么事儿你起来说,你跪着我怎么受得起。”陈延亭坐回到座椅上,隐约猜测估计是跟自己留下来的画作有关。可是当时自己临走的时候情势危急,自己的作品被没收破坏,早已经是一文不值。而且不管是婉青手里还是大哥手里,应该都是有的,他们又为什么发生冲突?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都过去好几年了。当初小峰年轻气盛,差点儿伤了小陆,不过好在没有出事,小峰也受到了惩罚坐了三年牢狱,也算是扯平了。咱们是亲兄弟,我没有什么好瞒你的,与其让别人告诉你,我还是决定自己告诉你比较好。现在你回来了,咱们陈家也算是苦尽甘来了。有你提携帮衬,咱底下这些小辈也能出人头地了!咱们已经是老了,可咱陈家总能出一个光宗耀祖的吧!”陈延甲笑道。
陈延亭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王大红原本都打算起身了,可一看陈延亭脸色不对,又乖觉的继续跪在地上。
陈延甲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讪讪的看着弟弟不说话。
“提携不提携的咱们先不说。陈锋因为什么事情要伤害小陆?还坐了三年牢,只怕下手不轻吧!你们先把这件事给我说清楚,最好不要隐瞒。我现在住在这里,随便找个街坊邻居一问就什么都知道了。”陈延亭阴沉着脸说道。
王大红不住的拿眼睛去看丈夫,希望他能开这个口。不管怎么说,他和陈延亭是亲兄弟,怎么也比她开口强啊。
陈延甲叹了口气,对媳妇儿道:“你先起来吧,我说。”
王大红起身站在了男人身边。
“为来为去还不是为了咱们老陈家传宗接代的事儿吗?黄婉青好歹有个谋生的本事,家里日子过得也松快。我和你大嫂没本事,靠着做苦力过活。眼看着小峰到了娶媳妇儿的年纪家里连彩礼都拿不出来,就想着让婉青接济接济,谁知她就是不肯,一时就吵翻了。而且也不是我们不讲理,她手里还拿着你不要画呢,你的画在市面上价钱不错,都是一家人,总不能这些画都让她占了吧?走到哪里都没这个道理!”
陈延亭气得拍桌子,“你还好意思提,婉青手里是有我的画,可你手里也有啊。留给你的那些画呢?”
陈延甲撇了撇嘴,“当时情势危急,到处都在查抄,我们也是为了自保就把画儿都烧了。”
“哼,那你们是自己烧的,能怪谁?”陈延亭冷声道。
“是,没说怪谁,就说怪我们自己嘛!我们这不是来给你认错了?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而且小峰也付出了代价,坐了三年牢,还不够吗?我们可是亲兄弟,你既还活着,就不能不拉你哥一把,还能眼睁睁看着你亲侄子连个媳妇儿都没有吗?一家兄弟就好比手指头,有长有短,你是咱老陈家的出息的那一个,总不能就不管你亲哥和亲侄子了吧?你都不知道我们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说着就冲外吼道:“陈锋,还不滚进来见你二叔!”
陈锋弓着腰进屋,低头喊了一声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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