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的眼泪连成了线流淌,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绝望。
姜婳光是听着,也能感受到当时她的绝望,终究是怜悯心泛滥。
伸手摸出来一张洁白的手帕,递了过去,山羊盯着她一会儿,还是接了过去。
她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位大人就递过手帕给她,只是她当时是演戏,不敢接。
把眼泪擦干以后,她的情绪好了一些,才继续道:
“从那天晚上以后,我彻底死心了,我不能动,是因为他们放了药,后来我麻木了,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们看我没有什么反抗,也懒得浪费钱下药了,而是要求我配合那些男人,才能得到更多的钱。
我也听从他们,虚以为蛇地配合着那些恶心的男人。”
山羊悲痛的情绪一下转化为愤怒。
“可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竟然收了那个老光棍的钱,那晚我看见老光棍的时候,大人,你知道我的心情吗?我恨不得把他剥皮吃肉,他还以为我不记恨他了,给我说什么存钱娶我回家,让我好好配合他,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用头上的木簪扎死了他。
那一晚我疯了,我扎死了老光棍,还去了父母的房间,把他们也扎死了,还有我姐姐,也被我扎死了,谁让她当时看不起我,还跟着落井下石呢。”
姜婳的黑眸散发着微微冷光。
“跟你一起被抓的少年是谁?”
山羊无所谓道:
“我弟弟。”
她感到惊讶。
“你为什么没有杀他?”
山羊露出一丝微笑。
“因为他曾经在父母那样对我的时候,打开过一次房门,让我快点跑,可当时我已经麻木了,跑出去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所以我又让他关好了门,就这样跑,我没杀他。”
姜婳吐出来一口浊气。
“那你就一直带着他?”
说到这个,山羊眼里也出现纠结和不解。
“我不知道,杀人以后,就想去官府自首,是他拉住了我,说要跟着我跑,我觉得反正都这样了,再差也不能更差了,后来我带着他往北边跑,本来想去北域的,那时我们居无定所,经常流落在外面。
有一天晚上,一个黑衣人找到了我,让我加入他们,他可以传授我制毒的本事,也不用到处东躲西藏,我答应了。”
看来红莲教的本事是真的很大,从王三以及他儿子王红,还有山羊的事情来看。
这个邪教专门搜罗一些人性泯灭,遭遇凄惨,走投无路之人。
“你弟弟也跟着加入了红莲教吗?”
山羊摇头。
“他身体不好,红莲教不要他,只答应我入教,会定期给他送一些药,那药确实很有效果,这些年吃下来,我弟弟的身体好多了。”
“你对你弟弟很好。”
姜婳没想到,那个瘦弱的少年,竟然是山羊的弟弟。
她的话让山羊多了一丝温暖。
“这就是为什么我被你抓住了,还想活命的理由,我弟弟是唯一不嫌弃我的人,我多想陪着他长大。”
姜婳不容置否,在她看来,山羊本来就是官府通缉的人,身上背了三条人命,又涉及红莲教,想要活命,很难。
不过她不能直接说出来。
“接着说说红莲教的事情,你还知道什么?”
山羊脸上露出了思考的模样,随即轻轻摇头。
“其余的我也不知道了,这个教会等级严明,成员做事极其谨慎,哪怕是跟我对线的上级,四年来,我也从来没见过他的真是模样,甚至连声音都没听到过。”
姜婳的眼神越发凝重。
“那你们之间怎么拿货?”
山羊十分坦然。
“每次都是他提前把药材放在指定的位置,我到时间了直接去拿就行。”
姜婳再次问道:
“你知道末羊研制的另一个药吗?听说会使人上瘾。”
山羊脸上闪过犹豫,想起了一些什么东西,没有说出来。
她看出来了,严肃道:
“山羊你想清楚,有些事情,就算你不说,我早晚也能查到,但是据我所知,红莲教行事狠辣,你弟弟在我这里,他们无从下手,可若是放出去,你猜他还能不能活?”
山羊的脸色逐渐变白,她看着那张洁白的手帕被揪成了一团,就知道自己说到了重点上。
“山羊,你是一个聪明人,应该懂该如何取舍?”
闻言,山羊的脸上露出紧张的情绪。
“难道你能护着我弟弟?红莲教的强大你可能不知道,就算是你们十二卫里,保不齐也有红莲教的人。”
山羊说的话,她一点也不觉得是危言耸听,这一次她算是真正接触到这个邪教。
他们的网已经织得太大太大,比案宗上记录的还要大。
再三思考过后。
“你放心,我查明你弟弟跟红莲教没关系以后,会假装放了他,随后将他带入将军府当一个下人,这样就不会被怀疑了。”
山羊皱眉。
“你的将军府没有红莲教的人吗?”
姜婳挑眉道:
“我是才来的京城,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你若是还不放心,我也没法子了。”
山羊想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脸豁出去的模样。
“大人,我说,只希望你一定要尽力保住他。”
姜婳微微点头,无辜之人,不用山羊说,她也会尽量保护他们。
“其实你说的那种药我知道,严格来说,那不是药,而是酒。”
“酒?”
姜婳听得很认真,她不知道什么酒竟然能让人上瘾。
山羊点点头。
“对,是酒,因为我的情绪总是不稳定,一开始也出了一些岔子,上面就给了我这种酒,我喝了以后,整个人都飘飘然,觉得很舒服,心情也会好很多,这些年,我已经离不开那种酒了。”
看着山羊回味无穷的样子,她皱眉道:
“是什么酒?”
山羊睁开了眼睛。
“不知道,一个没有任何字的白色瓷瓶装的,我也懂一些药理,也愣是没喝出来一味熟悉的药材,我甚至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酿出来的。”
这个教会真的太严谨了,他们对手底下的人防备心也这么重。
“你知道这种酒卖往哪里吗?”
山羊撇嘴。
“我不是那条线上的,不可能让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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