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公子过谦虚了。”顾雪昭勉强笑着,“你给长姐治好了病,甚是用心,我很感激,所以才想着挑点好的料子给廉公子做新衣,以示谢意。”
廉重夜道:“二姑娘这话就见外了,表姐待我好,她病了,我自然要用心医治,这是我分内之事。”
顾雪昭心下酸涩。
长姐对他无意,爱答不理,他却还说长姐待他好。
而自己的用心,他回避,视若无睹。
石青进来对廉重夜道:“廉公子,黄芪我晾晒了。”
“多留意天色,看看会不会有雨雪,这是我给表姐做蜜丸用的药,不能马虎。”廉重夜叮嘱他。
顾雪昭坐不住了,“廉公子在忙,我就不打扰了。”
廉重夜送她到廊下,驻足目送她走远,转身回到屋里。
石青正趴在桌前看着新衣服,他小心翼翼地用手碰了碰狐裘斗篷上的风毛,羡慕道:“这种衣服,是主子才能穿的,连秋姨娘都没有,二姑娘却送给你,真是大方!”
廉重夜过来把衣服抱起,放进墙角的柜子。
石青笑问道:“廉公子,这么好的衣服,你不挑一件来穿吗?”
廉重夜回道:“我还得晾晒药材呢,穿好衣服白糟蹋了。 ”
石青还想打趣他,二小姐对他很用心,见他面色淡淡的,也不敢再说下去。
顾雪昭离开深柳居,无意识地往前走。
日头在她前方的苍穹上,日光看着温暖,但她抬眼望去时,那明耀的日头亮得她无法直视。
她眼前有一瞬间被白光笼罩,恍惚中耳畔响起顾雪甄的话:“你们有没有想过,他对我好,是因为我的身份?”
她脚步慢了下来。
廉重夜如果因为家主的身份才在意长姐。
那,换她是家主,廉重夜是不是也同样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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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顾雪甄让人传话给胡氏,她要出门吃茶。
胡氏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来找她的。
算日子,顾祥准备回到江东府了,是时候见胡氏了。
廉重夜不知如何知道她要出门,她刚走到穿厅,他就追过来了,“表姐,我要同你一起出去。”
顾雪甄蹙眉,“药馆铺面之事,我让冯平帮你找了。”
“我不是去找铺面,表姐身子还虚弱,我不放心你出门,我得跟着。”廉重夜理直气壮地说道。
说着,他又狡黠地说道:“长姐可是答应说,让我好好调养你的身子,你可不能言而无信,你要是出去吹了风,身子不舒服,回头倒让人家说是我医术不精。”
他眼睛一眨一眨的,带着几分委屈。
文心和宝言偷笑,沈雁也笑着,昆仑则翻了个白眼。
顾雪甄无语,她说了两句话,他就强词夺理说一大堆来回她,还说得委屈巴巴。
简直就和姨父家那个沉默寡言,光风霁月的判若两人。
“走吧。”顾雪甄冷着脸,往大门走去。
廉重夜忙跟了过去。
昆仑没有跟着出去,他和文心宝言走回去。
半道上,冯平抱着一只胖乎乎的小狗儿过来,看见昆仑,他把小狗儿放下,“昆仑,你瞧瞧,这狗儿多讨人喜欢。”
他故意往旁边跑,小狗儿追着他,像个小肉球在滚动。
“太好玩。”文心宝言拍着手笑道,又蹲下去逗它。
昆仑冷哼一声:“有什么好玩的,黏着人,讨人嫌。”
廉重夜就跟这狗儿似的,黏着大姑娘,讨人嫌得很。
昆仑臭着脸走了。
冯平莫名其妙,“他怎么了?”
“谁知道呢。”文心随口回道,她甩着帕子斗狗儿玩,和宝言笑个不停。
马车上的廉重夜不知道有人腹诽自己,他安静地坐在顾雪甄对面。
和方才那个她说一句,他回十句的人又判若两人。
顾雪甄盯着他,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他究竟是怎样的人。
此时的廉重夜乖顺极了,低眉敛目,两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腿上,一副任由她查探的模样。
顾雪甄没打算轻轻放过他,冷笑道:“廉公子巧舌如簧,只怕我家最厉害的掌柜伙计也说不过你。”
廉重夜缓缓抬起眼帘,迎着她审视的目光,坦然地回道:“表姐过誉了,我也是为了活命,才学会巧舌如簧。”
顾雪甄一愣,片刻后,她收了脸上的冷笑,目光下移,停在他披的茶色斗篷上,疑惑道:“雪昭不是让人给你做了新斗篷吗?你怎么不披新斗篷?”
“这件斗篷我用了很多年,习惯了,披在身上觉得安心。”廉重夜笑道。
顾雪甄便不再说什么。
马车到了一家茶楼前停下,廉重夜下来,看到店门上清漆匾额写着四个黑漆大字:清风茶馆。
掌柜迎出来,“顾大姑娘,稀客稀客,您可是许久没来了,我们少东家昨日还问起您呢。”
“最近忙,脱不开身。”顾雪甄应道。
掌柜请她进店,注意到有个俊秀的年轻男子紧跟着她,不免看了几眼,“顾大姑娘,这位是?”
“我表弟。”顾雪甄随口应道。
廉重夜一直唤她表姐,她唤他表弟也没什么不对。
“长得真是一表人才。”掌柜夸赞,带他们上二楼,“鄙店新请了个厨子,做得极好的茶点,其中有一样牛乳糕,香甜绵滑,我们少东家特意嘱咐,您来了,一定要让您尝一尝。”
“沈老板有心了。”顾雪甄含笑道。
他们到了二楼,顾雪甄选了窗下的位置。
二楼平日有乐伎抚琴吹箫,品茗听曲,乃一雅事,故到二楼吃茶之人,也端起文雅之相,虽言谈说笑,但不似他处那般喧哗嘈杂。
掌柜给顾雪甄上了茶,同她推荐了几样茶点,自去准备。
廉重夜拿起盖碗的盖子,先嗅了茶香,再品一口,回味过后赞道:“香高味醇,回甘极快,这是极好的明前茶,此间茶楼能有此茶,甚是难得。”
顾雪甄抿了一口茶,淡声道:“清风茶馆的沈老板,家里有一大片茶山,江东府上供的茶,就是他们家的。”
她瞥了他一眼,“说不定以前你也喝过。”
“是吗?那也是有缘了。”廉重夜笑着又品了一口。
木梯口有人上来,顾雪甄望去,是沈雁和胡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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