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道：“刘大人在和沈老东家，还有徐东家说话，让我过来请顾大姑娘和廉公子过去。”
“好，我们这就过去。”顾雪甄道。
她和廉重夜出了雅室，露台上还有许多人看着河面的鳌山灯，有几个看见九霄，高声叫他过去喝酒，九霄和他们说笑了几句。
顾雪甄趁机靠近廉重夜，“待会到刺史大人和通判大人跟前，你谨慎些。”
“我知道。”廉重夜低声应道。
顾雪甄陡然靠过来时，有一缕幽香跟着扑过来，是淡淡的梅香。
她帮他缝补斗篷后，斗篷上也留下这样的淡梅香。
顾雪甄说完话，又拉开了距离，那缕幽香也跟着消失。
廉重夜不自觉地想靠过去，想再嗅一嗅那缕淡梅香。
“秦主簿，你怎么出来了？”九霄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廉重夜抬起眼帘，在青龙峰上呵斥过顾雪甄的那个小吏，趴在回廊的栏杆上。
秦主簿站直身子，他喝了酒，脸色通红，“我多喝了几盅，出来透口气。”
九霄热络地揽住他的肩膀，“我今晚可是预备了几百坛好酒，我们可是要不醉不归的。”
一个年轻人从旁边的雅室出来，拉过秦主簿，“秦主簿，我说你怎么不见人影了，原来是跑出来了。”
秦主簿连连摆手，“我喝不了了。”
“我们再喝两盅，就去群芳院赏花灯，那里的花灯最是娇媚可人。”那年轻人暧昧的笑着，连拉带拽把秦主簿带进了雅室。
顾雪甄目不斜视地走过。
群芳院是江东府最大的青楼，男人去那里取乐消遣是常事。
秦主簿去了，贺云知会一起去吗？
九霄带他们到了贺云知所在的雅室，里面很宽敞，摆着两桌酒席，贺云知和刘贤坐在上首的一桌，州府其他官员坐在下首的那桌。
沈老东家和徐东家坐在贺云知那桌，刘贤见顾雪甄进来，忙招手：“顾大姑娘，这边来坐。”
顾雪甄过去，依次给各人行了礼，方坐下。
沈老东家打量她身旁的廉重夜，“这位公子是？”
顾雪甄含笑回道：“这是晚辈姨母家过来的表弟，廉公子。”
刘贤笑道：“这位廉公子可厉害了，就是他在青龙峰照顾灾民的，本官听灾民说，他和灾民同吃同住，昼夜照顾着他们，实乃悬壶济世的好郎中。”
他向廉重夜敬酒，廉重夜起身将酒一饮而尽，方道：“大人谬赞，草民不过做了医者分内之事而已。”
贺云知没有说话，从顾雪甄进来后，他虽看着她，但余光一直注意着她。
刘贤和廉重夜寒暄几句，又和顾雪甄说了一会话，转头对贺云知笑道：“贺大人，你怎不和顾大姑娘喝杯酒？”
贺云知举起酒盅，转眸看着顾雪甄，“顾大姑娘，请。”
顾雪甄低垂眼帘，双手捧着酒盅恭敬地同他碰杯，两只酒盅碰到一起，她的手轻轻震动了一下。
贺云知仰头饮酒，顾雪甄也喝下。
酒并不烈，入喉顺滑绵柔，两人饮下后，脸颊却都泛起浅浅的红意。
刘贤道：“贺大人昨日同本官商议，府衙该褒奖顾家，九霄公子，还有青龙山的沈当家，本官觉得贺大人言之有理，明日就让做匾额，送到顾家和青龙峰。”
顾雪甄笑道：“您大人，您还漏了两人。”
“哦？还有谁和你们一起收留安置灾民？”刘贤讶然。
“沈家和徐家。”顾雪甄含笑道。
这下不止刘贤惊讶，沈老东家和徐东家也惊讶。
顾雪甄道：“新正那日，沈少东家让人帮着找尚未得到安置的灾民，徐东家也帮着找治疗的草药，他们一起行了善事，却只有民女和九霄公子，沈当家得嘉奖，民女实在不安，还请大人一起嘉奖他们。”
刘贤忙向沈老东家和徐东家敬酒，“二位做了善事，却只字不提，要不是顾大姑娘提起，本官还蒙在鼓里。”
沈老东家和徐东家尴尬地笑着。
收留灾民时，沈家正因为送假礼一事焦头烂额，徐家只忙着过新正，他们和收留灾民一事，实在没有半点关系。
刘贤喝完酒，又扬声叫长史，叮嘱他明日把沈家和徐家的匾额一起做了，待做好后，敲锣打鼓，绕城一圈送到众人。
沈老当家原想说误会，听到绕城一圈送匾额，便掩下话头。
白白送上门的荣耀，还拒绝那就是傻子了。
徐东家见沈老东家若无其事地应了此事，他也跟着应下。
两人向顾雪甄敬酒，“多谢顾大姑娘。”
顾雪甄笑着同他们喝了一盅，又满上，向贺云知敬道：“贺大人，多谢。”
多谢他没有把此事上书朝廷，只以府衙名义的名义嘉奖。
且刘贤所说的嘉奖之名，只有顾家，没有额外提出廉重夜的名字，也就是说，官府的记录没有廉重夜的名字，日后就是有人查看存档，也不会疑心。
她所说的，贺云知都办到了。
温热的酒咽下，一股暖意从喉咙直滑到心头。
顾雪甄放下酒盅，黑睫轻颤了两下，缓缓上移。
她壮着胆子望向贺云知。
贺云知也正望着她，明耀的眼里带了笑，如朗月入怀。
顾雪甄脸上的红意加深，嘴角也弯了起来。
坐在她旁边的廉重夜已经喝了好几盅酒。
九霄过来，笑嘻嘻地说道：“廉公子，这是金凤酒，传言是名士爱喝之酒，看来这酒合您口味，回头我让人送几坛给到家里给您。”
“不用了，我不喜欢。”廉重夜放下酒盅，脸色淡淡的。
九霄看着廉重夜，又看了看顾雪甄和贺云知，小声嘀咕了几句：“不喜欢又喝那么多，好心好意送点过去，好让您借酒消愁，不要就算了。”
他很小声，旁边人听不清楚，但廉重夜掀起眼皮扫了一眼过来，他忙转身走了。
众人都喝得差不多了，外边有人经过，说了句：“从凌霄楼上看鳌山灯，和平日看的不一样，别有洞天。”
刘贤笑道：“本官还未从凌霄楼看过鳌山灯，倒想去看看，是如何别有洞天。”
众人跟着他出来。
顾雪甄刚走到回廊，就听到楼下的店堂传来悠扬的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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