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寒跨进偏厅,“对,长姐您不能去。”
“贺娘子是傲慢自负之人,拖了那么久都不肯道歉,今日派丫鬟来道歉,实属异常,怕是这里头有什么阴谋。”
“小寒说的是。”顾雪窈忙点头附和。
“可是长姐,”顾雪昭小心地看了顾雪甄一眼,斟词酌句地说道:“贺夫人算是长辈,贺家和姨父一家素来亲厚。”
“贺夫人先是下了请帖,又让丫鬟带话,我们不去,于情于理都说过不去啊。”
顾雪窈不满道:“难道碍于情理,明知别人要欺负长姐,长姐还要巴巴地凑到跟前让人欺负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雪昭无奈道:“你能不能等我把话说完。”
顾雪甄示意顾雪窈坐下,“你先坐下,听雪昭说。”
“我的意思是,长姐脸上的桃花癣尚未痊愈,不能出门,而雪窈要照顾长姐,也不好出门。所以,我代替长姐去赴贺夫人的雅集。”顾雪昭道。
“你去?”顾雪窈一下没回过神。
顾雪甄不同意,“不行,江映月那个脾气,一旦发作起来,可是连贺夫人的面子都不给的。你若是去了,她因我而迁怒于你,那你可就白白受罪了。”
顾雪昭笑道:“贺娘子遣丫鬟来道歉,不管真心与否,至少她表了态。我想她不会前脚刚道歉,后脚就惹事的。”
顾雪窈哼了一声,“那可说不准,她那人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顾雪昭没理会她,只对顾雪甄道:“长姐,贺夫人既是长辈,又是官眷,我们不能一味拂她的颜面,我们是做生意的,若是和官府之人闹得太僵,不太好。你就让我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她的话提醒顾雪甄,顾家是做生意的,要仰赖官府,素日都要不时送礼,竭力和官府中人拉近关系,若是闹僵了,吃亏的只会是顾家。
顾雪甄再三思索后,“好,那日你代我去,我会让沈雁同你一起去,若是贺娘子要为难你,你即刻就走。”
顾雪昭笑道:“长姐放心,我会小心地。”
时雨站在角落,安静地看着顾雪昭。
傍晚的时候,沈雁和时雨从顾家大宅出来,母女顺着小巷回家。
时雨道:“阿娘,今日二姑娘有些奇怪。”
沈雁回想着今日顾雪昭的言行,不解道:“哪里奇怪?”
时雨道:“大姑娘身子不爽,二姑娘大可以和三姑娘一样,以照顾大姑娘为由,不去贺夫人的雅集,贺夫人也不好说什么。”
“但二姑娘抬出贺夫人官眷的身份,又提醒大姑娘,顾家是不能得罪贺夫人,我怎听着,二姑娘是自己想去雅集呢?”
沈雁笑道:“二姑娘说得没错,贺夫人确实是官眷,且商贾之家,本就被官府中人压着,你是不知道,顾家能安稳做生意,是给官府打点了多少好东西。”
“所以,顾家不能得罪贺夫人,二姑娘说的,也是为大姑娘好。”
时雨还是疑惑,“我知道商贾是不能得罪官府,但此次刚好有正当的理由不去啊。”
沈雁挥手道:“你年纪小,日后你接触的事情多了,就会明白,有些事,不想做也得做。”
前面有人提着灯笼过来,沈雁眼尖,看清来人,“你爹爹来接我们了。”
说话间,时安已走至跟前,笑着向沈雁伸出手,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沈雁拉着他的手,笑道:“没聊什么,说些闲话。”
时雨还想说什么,但他们已手牵手走到前面,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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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雪昭去赴雅集这一日,顾雪甄在家里等得有些不安。
中午的时候,她在不为斋用完午饭,廉重夜照例给她送来汤药。
廉重夜放下食盒,没有立即拿出汤药,而是对她道:“表姐,我看看你脸上的癣如何了。”
“已经好了,不靠近看,都看不出了。”顾雪甄说这些的话的意思,是想让廉重夜不用凑近仔细看。
这些时日以来,廉重夜每每要查看桃花癣,都会靠她很近,有几次她甚是感受他温热的鼻息,还有他身上那种,带着草药香和书墨香混杂在一起的淡淡香味。
她心下有些发慌,是那种心跳加速的发慌。
她知道这不对,所以时时提醒自己,顾雪昭在意廉重夜,自己应该尽量避免和廉重夜有过多的亲密接触。
但廉重夜好像没听出她话中之意,已然俯下身子在她脸颊上细看。
顾雪甄只得闭上眼睛,鼻腔中充盈着他身上带着的草药香和书墨香,觉得心跳又开始加速。
廉重夜看着她的两颊,桃花癣已经褪了许多,只有两三点淡淡的红印,很快就能痊愈了。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似乎很紧张,长而翘的黑睫轻轻颤抖着,如蝶儿轻抖着翅膀。
廉重夜的眼中藏了笑意。
初始她是不会这样的,后来,她就慢慢紧张了。
她对他的心态在转变。
门外有脚步声,廉重夜直起了身子,“确实好了不少,抹的膏药只需晚上抹就好了。”
他从食盒中拿出药壶,倒了两碗药,自己先喝,再把另一碗递给顾雪甄。
“长姐。”顾之寒捧着一个盒子兴冲冲地进来,“我调制出一款香。”
他把盒子放在桌上,小心地打开盖子,里面是灰白夹杂绿末的粉末。
顾雪甄喝完药,顺手拿过一块廉重夜给她的梨干放进嘴里,去看那香料。
香料中的松柏味浓郁,顾雪甄嗅了嗅,“这是男子用的香么?叫什么名字?”
顾之寒笑道:“此香叫杏坛香。因书院学堂附近多松柏,所以松香,侧柏叶的份量,比茱萸子,栀子花,还有沉香的分量要重一些,以突出松柏的香气。”
“此香可用在书院学堂,书斋雅舍,也适合男子用。”
“点燃来闻一闻。”顾雪甄说着,吩咐文心:“拿书案上那只青釉香炉过来,松柏之类的香,要用青釉香炉点。”
文心依言捧来书案上的青釉香炉,顾之寒麻利地打着香篆。
顾雪甄看着他的动作,头向坐在旁边的廉重夜靠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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