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屉里有个精致的四方锦盒,顾雪昭拿出来打开。
里面是一对碧玉镯。
顾家的规矩,家中女子及笄之际,父母会给其带上一对玉镯,祈愿其一生富足圆满。
顾雪甄的玉镯是父亲给戴上的,顾雪昭和顾雪窈及笄时,父亲已不在,顾大娘子也没有出迦境庐,所以她们的玉镯,是顾雪甄给她们戴上的。
顾雪昭抓起那对玉镯,狠命地往地上一摔,在云舒和月闲的惊呼声中,玉镯碎成几截。
云舒手中的小托盘和茶盏也掉落到地上,她跑了过来,抱住身子往下跌的顾雪昭,“姑娘。”
云舒没能抱住顾雪昭,顾雪昭还是跌坐到了地上。
碎裂的玉镯就在跟前,镯上反射的光从她盈满泪光的眼中,刺入她千疮百孔的心。
她的手摸索着向前,摸到一截碎的玉镯,抓在手中,碎镯尖锐之处戳进她的皮肉,有温热的东西流出。
她知道那是血,刺破之处很痛,但她没有松手。
她要让尖锐的痛楚提醒自己,不能再心软,因为没有人会为她着想,她想要的,只能靠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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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映月站在府衙后面的厢房前,拍着门,“二郎,我给你送午饭来了,你开一下门。”
房里很安静,若不是竹风敛声屏气地站在门口,旁人都不信贺云知在里边。
吴主簿劝了江映月,贺云知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她若一味地强迫,只会适得其反。
且贺云知心中还记挂顾雪甄,江映月针对她,只会让贺云知更加怜惜顾雪甄,更反感江映月。
所以,江映月得改变方法。
别人的话江映月不会听,但吴主簿的话,江映月还是听得进一两句。
她拍了几次门,门没有打开,她也没有大吵大闹,只道:“二郎,我把饭菜放在门口给你,你记得吃,我先回去了。”
她从琥珀手中拿过食盒放在门口,嘱咐竹风提醒贺云知用午饭,就走了。
竹风都很诧异,江映月这两日怎就转变了性子?
他敲了敲门,“大人,二娘子回去了。”
“你把她送来的东西拿去喂狗。”里边传来贺云知冰冷的声音。
江映月回到宅子时,门上的小厮给她两封信,又递给吴主簿一封信。
她看封面,先打开其中一封,是江侍郎的信。
他告诉江映月,顾家的事,他已经交代刘将军帮她解决,让她不用烦忧,也不要再责怪贺云知,好好和贺云知过日子。
第二封是顾雪昭的信,顾雪昭想和她见面。
吴主簿也看完了自己的信,递给江映月看。
江侍郎让他配合刘将军,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把顾家的人弄死,他在京城自有法子压下此事。
吴主簿小声道:“二娘子,此事你知,我知,万不可再让第三人知。”
“我知道。”江映月得意地笑起来,“我就知道父亲最疼我的,我看顾雪甄还能猖狂到几时?”
她看着顾雪昭的信,问道:“刘将军还有多久能到江东府?”
吴主簿推算了一下,“刘将军是直奔江东府而来的,估摸着不过五六日了。”
“太好了,来,你帮我想个法子。”江映月把顾雪昭的信给吴主簿,“如何利用她。”
不为斋内,顾雪甄也在看何晋寄来的信。
何晋说,顾家的店铺门可罗雀,但他以顾大娘子名义开的店铺,外人不知和顾家的关系,生意还行。
宋修谨从东北回来后,不知是不是劳累过甚,一病不起,宋家的大郎和二郎,如今都告假在家照顾着。
“大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旁边的时安见她脸色不对,关切地问道。
前两日顾雪甄找他,还有冯平,王焕,明白地告诉他们,顾家即将遇到劫难。
她没有透露廉重夜的身份,还有家中的秘密。
她只说为了避免劫难伤到无辜之人,顾家大宅内会让下人先离开,若顾家能躲过这场劫难,他们再回来。
但商行,她还没想到稳妥的法子。
那日廉重夜说了遣散顾家大宅的下人,还提议找个可靠之人出面,对外说把顾家商行已卖出去。
顾雪甄没有同意。
她想起西北的陆记,还有润州府的四海客栈,她怕顾家会步他们的后尘。
所以,这两日时安,冯平,还有王焕,除了和她处置遣散家里下人一事,还商议着,如何妥善地处置商行。
“我姨父病了。”顾雪甄告诉他们。
王焕面上的凝重之色更甚,“我还想着宋御医,能不能在京城中帮忙打点,找人和江侍郎说说情。”
时安不同意,“这本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们大姑娘清清白白的,若我们真去求江侍郎,不就是承认我们大姑娘和贺大人有来往吗?”
冯平也道:“对啊,这分明就是江家以权压人,我们可以去告御状的。”
王焕苦笑:“冯官家,你也是和官府的人打过交道,你觉得眼下这个世道,民真的能告官吗?”
冯平沉默了。
王焕道:“先帝的八皇子,西北的灾民,马员外的那种草包儿子,都考中科举,这几桩事就足以说明了,这个世道,就是以权压人的世道。”
“在权势之下,我们普通百姓,命如蝼蚁。莫说告御状,只怕在路上被人杀死,官府都会帮着压下去。”
时安不甘,“那我们就坐以待毙吗?而且,即便是我们侥幸躲过这一次,依照贺娘子歹毒的心性,必定还会害我们第二次,第三次。”
“除非,”王焕抬眼看着顾雪甄,“我们顾家在朝中有人,且那个人位高权重。”
“位高权重?”冯平仔细想了想,“如今得圣宠的是淳妃娘娘的父亲李侍郎。”
时安道:“这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李侍郎在朝中这么多年,都不如女儿一朝得宠。”
“要我说啊,我们就该留意宫里的娘娘们,看看谁得宠,就投靠谁。”
王焕笑了一下,“时先生说的虽是玩笑话,但也是可取的。”
他收了笑,认真道:“东家,我是这样想的,我们顾家要躲过眼下这一劫,后边的事也要准备起来。”
“比如,时先生说的,后宫的娘娘,还有我说的,位高权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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