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命中注定的事情中,最先来的是高考高中时齐缘,学习成绩不错,所以家人都对他有格外的期待,希望他能通过高考的独木桥,用知识终结其家人三代贫穷的命运。
而齐缘也确实努力做到了,三年比战结束,他拿了六百零六分的成绩,成了县里的榜眼,报了个北京属211的顶尖大学。齐缘对学习很有自信。所以当得知自己的分数后并不意外,但是令他全然没想到的是,在自己高考完毕,报完志愿,兴冲冲从县城回老家报喜时,他看见的却是戴孝的父母和爷爷的黑白遗照。
原来,早在高考前夕,齐缘的爷爷便因为心梗走了,因为怕给儿子徒增压力,直到老人入土,父亲都没有通知齐缘。齐缘回家后,父亲或许是怕他伤心,也绝少提及老人死亡的细节。不过,虽然父母不说齐缘,却还是通过旁支亲戚的嘴听说了他爷爷离去时的一些蹊跷场面。
“我记得那天有个邮递员找到你爷,给了他一封信,据说你爷刚把信拆开看了一眼,就捂着心口倒在地上了。”
当时
“这……要来了…………啊…………她来了”
“爸,爸,你怎么了,坚持住啊!快,打120”
因为三姨家表姐的话,其原对于爷爷的离奇去世起了巨大的困惑疑问。
他想不出一向身体硬朗的爷爷,怎么突然就心梗,更想不出为什么信件以及爷爷的遗言,亲爹全都没有与自己提起过。
更重要的让爷爷看一眼,便受不了的,要来的又是什么呢?什么时候来呢?因为困惑,齐缘拿这些信息问了父母,但亲爹只是告诉齐缘,他爷爷临死前看过的信,当遗物烧了,那信中所言的,将要过来探视老人的朋友。在得到电报后也取消了来归岭村的行程。
父亲的解释合理,但其原总感觉长辈似乎对自己有所隐瞒。不过,一个当儿子的,毕竟不好质问长者,故而对爷爷死因的困惑就这样被搁置下来。
但齐缘没想到,那一切也仅仅是搁置了七天而已。
在齐缘戴孝服丧的第七天中午,三姨家表姐的二小子一个冒着鼻涕泡,手中拿着只山区里罕见的彩色棒棒糖的孩童,急匆匆的找到了齐缘。
“表哥,有城里人找你。”
“谁?在哪儿。”
“在太爷屋里。”
齐缘听完孩子的话,以为来的是县城里来给他送入学通知书的邮差,便急忙快步小跑,按照指示回院子里寻人。
可是回归后,齐缘并没有在院门后看见想象中送通知书的城里邮差,却看见了一位立在屋苑角落一棵紫丁香下的女子。
那是个成熟漂亮的女子,她有着长长的头发和粉白的脸,样子惊艳的简直和那些挂历上的模特明星一模一样。女子穿的是和山区农村格格不入的月白色西服裙和高跟鞋,能让齐缘从他身上深深感受到一种不同于山村以及县城的现代大都市的气息。陌生女子时髦亮丽在闭塞农村中更显鹤立鸡群。然而奇怪的是,齐缘看见那女子的侧脸后,心中却起了一阵莫名熟悉,下意识的感觉自己与这个女人仿佛似曾相识。齐缘惊奇打量这城里人时,城里人也缓缓从紫丁香的树杈间收回了目光。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女人开口,美妙的清音送出了一句古老而无奈的惆怅。
而后,她扭头正脸面对齐缘,四目对视中齐缘愕然又发,现在这女人又长又白的脖颈上,竟然有一道浅红色的横向伤疤。
依照齐缘近十年走红刀的经验来判断,那红线样的伤疤九乘九是贯穿性的刀伤,这样的伤走红刀的俗称一线红。施刀人下手准狠利索,创口优美致命。
“经历过这种刀伤后,还能活下来,这女人的命是真硬。”齐缘望着漂亮女人脖梗的刀伤,心中则忍不住有些膈应。
但初来乍到,他终究避了对方的伤痛,只是点了下头问道:“嗯,您是?”
“旁人叫我小白,我虽找你,但也随缘就方吧。我和我爸爸是你爷爷的故友。我们曾约定在紫丁香下见面。”
听着女人一说,齐缘想起了爷爷的遗言和那封信,便指着自己腰上的白孝回答这位小姐,“我爷没了,您找他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陈芝麻烂谷子,人没了,便不好再替,既见了你,那就说说别的吧。”
说话间,这位漂亮的白小姐从上衣兜里拿出了一只怀表,那是一只金色怀表。
怀表的表盖子上有一只圆圆的,类似于眼睛的装饰图案,古朴而陈旧。
“先给你变个戏法,怎么样?盯着我的怀表,半分钟之后,会有只麻雀落在我们面前的丁香树上,嘴里叼着只蜻蜓,也就是你们所说的蚂螂。”小白说话的速度很慢。所以当他讲完那些内容时,半分钟的时间也过去的差不多了。
随后在齐缘的目瞪口呆中,他看见有一只加麻雀,叽叽喳喳地飞上了紫丁香的枝头,嘴里果然叼着只蚂螂。
“再过一分钟,一个跛腿的人会路过门口,他会向你打招呼,叫你马口贼。你生气打他,他会跑,然后跌倒。”这位白小姐所说的话依旧很缓慢,所以差不多说完的时候,时间又到了。
紧跟着齐缘,听见他家院落的门口,果然响动起了一串不很迅速的脚步声。须臾后一张齐缘异常熟悉的脸出现在了门口,那人一脸猥琐,看见院门开着就径直向里探。在与齐缘对视后,猛然喊出,他曾经因偷大队黑豆、马料而获得的黑外号。
“马口子哎,以后上了大学,别总不拶过,你爷爷不在了,去城里偷吃的,可没人保你。”
说这些找打话的人是齐缘自小的玩伴刘大饼,他俩关系不错,只是这小子冬天烤火时种过煤气,脑子和腿都不好,故而经常说些过分的玩笑话。
刘大饼平白无故拿死者开玩笑,换平常,齐缘一定习惯性的飞脚踹他。只是今日因为有小白预言的原因,齐缘忍着愤怒,故意没有动弹。
齐缘本以为这样可以打破那位白小姐的判断。可不曾想,刘大饼在说完那些话后,自己心虚,竟然撒腿就跑。而一个跛足在山区农村里慌不择路的乱跑,也果真如小白预测的那样踉跄着摔倒。
小白或许能养麻雀,但绝不可能养着刘大饼啊。
故而齐缘在看见刘大饼的表演后,换一种方式问那女人要解释,“你给了大饼几个钱,让他配合你演双簧。”
“我没有给他钱,你肯定想知道我怎么做到的吧。你家屋檐下有一窝麻雀,刚才那只是喂小鸟的母雀,他回来自然会叼着虫。你朋友腿不好,又怕你踹他,慌里慌张,自然会跌倒。”
“嗯,可你又怎能提前知道这些。很简单,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我很多天前就在观察你和你们这个村子,怎么说呢?依旧是一个无聊单调的地方,从人到动物都生活的过分简单而有规律,这样的地方很容易就能让人看透,从而做出一些有趣的预测。说了这么多,我是想让你明白,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看似杂巧合或不可解释的事情,却都是能够通过计算分析来达到必然的。例如你高考的分数,例如你我今日的相遇。”
这女子的话,以及可怕的洞察力,让齐缘产生了吃惊以及巨大困惑。
齐缘家所在的龟岭村并不大,流动人口也不多。如果真有小白这样一个穿着时髦的女子,早几天住进来,那可是大新闻这样的稀罕事,只半天就会被妇女和小孩传染得尽人皆知。
但奇怪的是,齐缘自回了老家后,便从没有听过谁家有俏女子入住。
他爷爷去世后的这段时间,村里静得如潭死水,唯一能称得上异常的,便只有最近几日,老鼠闹得特凶,动不动就上房两咬架。要说真能盯着他的,恐怕也只有他们。
“你观察全村的人,闲的蛋疼吗?”
“我告诉你,这些其实还有个原因是希望你对于接下来要发生在你和你家人身上的事情不要太过惊讶,做好心理准备。你还有时间,你三姨家表姐的二儿子正在被三条毒蛇攻击,你两分钟之内冲到他们家的猪圈,能够救下他。”
“毒蛇”齐缘重复着小白讲过的那两个字,差一点儿就要笑出声来。龟林村附近的太行山里确实有毒蛇,但只有一种特别稀罕的被山民们称作剑歌党的蚨蛇。这种蛇虽然剧毒凶残,但喜静怕人,故而只在深山里有,更不用提议村里种地,用上百草枯后,齐缘彻底再没见过,怎么可能一下子蹦出三只呢?
况且蛇是经常饥饿且喜欢自相残杀的生物。三条蛇见了面,互相撕扯吞咬还来不及,根本不可能合着伙的围攻人类。
因为经验和判断,齐缘并不相信小白的第三个预言,也不为三姨家表姐的二小子着急。
他只是质问小白,“这事你又怎么知道的呢?别告诉我蛇听你话。”
“嗯,很接近了,某些吃的东西可以招引来可怕的生物,这个你懂吧?”
随着小白的话,齐缘原本不屑一顾的心顿时紧张起来,更一下子想到了他曾经遇见的山鬼,以及刚才和表姐家二小子分开时,他手中握着的只有城里才卖的那种五彩缤纷的大棒棒糖啊。
“你给孩子吃的糖里有阴毒舌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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