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有样东西,拥有治愈各种疑难杂症的能力,它的外形类似于碗,直径在十厘米,有人工铸造痕迹,可见光谱成黑色。它外观类似陶瓷,光谱特性却接近于单质铁。更进一步深入分析它的物理以及化学活性的话,又能够发现它并不属于任何人类已知的元素。”
血盏,齐缘随着小白的描述,很快想到了那个唯一符合该描述的物体,同时也想起了十年前他遭遇山鬼的那场无妄之灾。
“血盏原来是故人。”爷爷的话再次回荡在脑海里。
十年前,齐缘口无遮拦中,肉毒命悬一线时,血盏中的一碗酒,让他脱胎换骨,帮好了身体。
那东西的功效起源有切身体会,因此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小白会知道血盏的事情,但却知道依靠血盏来治愈自己的父亲,并不算痴人说梦啊。
“你怎么会知道血盏的事情,谁告诉你的?”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有多少决心得到那只盏救你的父亲。”
齐缘不缺决心,只是血盏在山鬼手中,想得到必须得从兽神手里夺。
而近几年以来,龟岭村周遭的动植物数量急剧下降,这导致靠山吃山的野兽都已绝迹多年,更遑论那个神志失常的野人。
“你说的血盏在太行山鬼手里,那东西我对付不了,而且我不会制作我爷爷用来勾引山鬼的宴席。”
“我没说让你对付山鬼,血盏更不止一只。在另外一个,只有你能深入的地方,还有一只可以用来治疗你父亲的血盏。你如果愿意干,我带你去寻。”
“哪儿。”
“别急,小子,你有没有对自家的身世起过疑问,为什么龟岭只有你一家人姓齐,为什么你爷爷爱听京剧?为什么他坚持要让你跟着他走红刀学七星杀,为什么你父亲不愿意向你吐露你爷爷去世时的真相?
又为什么你爷爷曾经自称庖刀鬼。”
“有时候想过,但…………”
“不用乱想了,因为我很快,就会让你看见那些问题的答案。”
“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你到底是谁。”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秘密。而我最善于观察秘密,用你意想不到的方法。你爷爷房间挂着一个相框去把它拿下来。”
在小白说话时,齐缘也一步走到爷爷的房间,望向了那只挂着他的奖状。以及许多或黑白或彩色照片的相框,在齐缘登上柜子,拿下那只相框时,又听见小白在电话里告诉他:“相框后有一块砖头与众不同。
你用手可以把它抠下来试试看。”
随着小白的话,齐缘找到了一块没有水泥灌缝的砖头,他将那块浮个的砖取下后,看见那砖头后边竟然有个夹层。
夹层很深,齐缘深入了整只小臂才能够到底部。在那夹层中,他找到了厚厚的一叠信件,望着那那些深藏于隔层里的信件,齐缘惊讶的很。
因为那些信件的收信人无一例外都写着他爷爷齐老实的名字。发信时间从九几年往后,最后一封的日期,甚至就在齐缘爷爷去世的前十天,给爷爷的大几十封信件全在房间的隐秘夹层里。
这不正常,也让齐缘意识到爷爷确实有东西瞒着自己,他并不像自己名字那样,是一个老实人。
“找到了吧。”
“嗯。”
“两个钟头后,我会再给你电话,这段时间好好看看你爷爷的那些遗物,看完了你就会知道你们齐家人来自于哪里,曾经又是什么。”
说完这些小白挂断了电话,齐缘则怀着复杂的心情,将那些信件拆开,轮番翻看了起来。
爷爷把成捆的信件塞进夹层,这本身足以说明这些信的内容不寻常。因此,齐缘在拆看的时候做了坏的打算。
可是,正当他将那一支支信封拆解逐渐阅读的时候,他这才感觉到所谓最坏打算远不足以应付那信中的离奇内容。
首先,齐缘惊愕的发现,他自己爷爷的名字居然是假的,他的本名不叫齐老实,而是叫齐诚。他竟然还像古代文人那般,有个字号,唤作事谦。齐缘后又发现爷爷齐诚并不是土生土长的龟岭人。他的本家甚至不在梯子沟或者太行山的任何一个地方,而是在四百多里地之外的北平,也就是现今的首都北京。
而且在建国前他爷是一个富户人家的二少爷,那时的他身上丝毫没有贫下中农的影子,更和走红刀的屠户没有半点关系。
而最让齐元颠覆认识的是齐诚,至今还有一个哥哥健在。这个哥哥现年八十三岁。这些信件都是齐诚和他哥哥其中的亲笔来往信件。
随着信件齐缘对于自己爷爷的认知逐渐被颠覆着,对于自己爷爷和他这一只齐姓人家的困惑也逐渐多了起来。
在齐缘的印象中,北京可是祖国的心脏和橱窗,是全国人民梦想的福地,是充满了高楼大厦的超级都市,是村长的小舅子去过一回,能炫耀七八年,并凭此娶了朱家裕大村花的梦幻之地啊,能生在那样的城市是多大的幸运呢?
可自己的爷爷却为什么要离家出走,改头换名忍贫受困的山村生活呢?齐诚和其中的信件中,虽然偶有提及爷爷当年出走的事情,但却言语不详,极力规避对那件事的直接叙述,这导致齐缘也没有办法得知他也过去在北平时的一些详细事迹。不过,随着对信件深入的阅读,齐缘还是有所收获的。
至少他弄懂了爷爷的另一层身份,而这个身份便是曾经让山鬼都感到心惊胆战的庖刀鬼。
在齐缘爷爷齐诚与自己大哥其中的信件中提及最多的一个词便是庖刀鬼,甚至在齐缘拆开第一份信件的开头,爷爷的大哥,其中上来便提醒自己的弟弟道。
事谦吾弟,见字如面,庖刀鬼传承在你兄弟沟壑相至,然血浓于水。而今,保德宫大难,若你肯回来主持,过去是一笔勾销。
庖刀鬼这个词在齐忠给弟弟的信件中,每一封信几乎都提,但每一封信都只言片语,提的不多。可即便如此,齐缘也还是利用自己高中语文课上培养出的词语分析能力。品出了这三个字里所蕴含的巨大信息,对那些只言片语进行了一番拼凑后,齐缘得知庖刀鬼是一群人的称呼,这些人很有历史,源流,都是明清时宫廷里的御厨,祖上至少三四百年间都在恭维内的御膳机构供职。是善作美食观宴的技官,虽说不上树大根深,却也可称作世家族。
这样的家族既不涉及政治斗争,也不可替代。按理说,只要有朝廷在,他们就会一直在紫禁城里世袭罔替下去。
可后来这些人传承到清乾隆六十年至嘉庆二年时,因禁宫中爆发的一场被称作血之劫的诡案而遭了陨落之人。
血之劫具体的内容,其中没有在书信里提及,但他提及案件牵连御膳房和珍馐署那些掌管宫廷珍馐的家族。因此案牵连被问罪抄家驱出了宫廷。
这一批下到民间的御厨及其后人,依旧以庖厨的本事谋生。因为有鬼斧神功出神入化的宫廷厨艺傍身,故而被旧社会的江湖人称作庖刀鬼,官面上又多称老牌御厨。他们区别于那些辛亥革命之后出宫的新派仿膳御厨,还以北京为中心,立了个行会,门庭叫号食通天,食通天是个什么样的江湖组织,齐缘并不清楚,但齐忠在信件中反复提醒弟弟,所谓食通天者,为食可达天命,庖可通神鬼之简易。
信件中还说,沦落民间,并先后加入食通天的餐饮,大家共有四个,其中三支的继承人,其中有所提及,分别姓齐、田、吴。
齐缘爷爷。这一支自然是从庖刀鬼齐家人中分裂出来的,其家人书信中定然多提及自家人的命运。也因此齐缘得知,在旧社会的北平以及现在的北京,庖刀鬼齐家依托祖宗那传承了二百多年的御膳手艺,混得很好。
他们在街面上开了一间被称作保德宫的仿膳餐饮,还参与控股着聚德园、满堂红、复兴堂、神仙居、十二春、雨香亭等九处大餐饮和茶楼,多营京味糕点、卤菜、涮锅之类,最强盛时,他们为京城八大德饭店之首。
能和全聚德、公德林、广德楼这类的大馆齐名,是官贵之人,常年会顾之所。而齐缘的爷爷在龟岭村里化名为齐老实的齐诚,便是这保德宫里的二少爷。
他的父亲也就是齐缘的太爷爷,叫齐振良,则更是保德宫的当家掌刀人,庖刀鬼四大家的魁首,食通天的四大龙头。
齐缘太爷爷齐振良主持保德宫的那个时代,是御膳世家保德宫全盛的时代。
但这个全盛的时代也终结在这位大能人手里。齐缘根据书信中的内容,推断出自己太爷爷齐振良的一生分为两个时期,六十岁之前,他是北京城餐饮琴行里叱咤风云的人物。
这种叱咤在他六十岁甲子大寿那天,因为一个人的出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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