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抢下来林路北手里的菜刀,藏到身后。

    推林路北进屋:“赶紧进去,外面冷!刀以后不能乱拿啊!”

    看见这菜刀,她就想起了唐娟!

    做人可不能只管冲动!

    你妈是因为什么进去的?

    “欺负我家没人是吧?告诉你,家里还有我呢,你要是敢再来,我就拿命跟你拼,有本事你把我全家都送进监狱里!”林路北大口大口骂着。

    大爷听得摇摇头。

    小路北这个性啊……可有点急。

    下屋。

    林路北被大妈推回屋子里,一进门就看见林道西坐在炕边。

    大妈交代林道西两句,主要是怕林路北耍混让林道西劝着点。

    等大妈人走了,林路北缓了缓脸色,冲着他姐:“……我没激动,也没想砍人,这个刀我是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

    他解释。

    怕他姐不知道他这么干的意图。

    家里就剩他们姐弟俩了,有什么话都得通个气,两个人好打商量。

    还有。

    他和他姐之间,没有秘密。

    “不能打人头,心脏的位置也不能打!”林道西在自己的身上比划。

    打哪里会死人,她也只是知道个大概。

    更具体的……还没了解。

    “知道。”

    “你要是怕,就搁炕梢睡,我在这里,我看谁敢进我家!”林路北脸上来了横劲。

    命都豁出去半条了,他现在还怕什么?

    啥都不怕!

    雷劈都不怕!

    “做得对,也做得好。”林道西对着弟弟笑笑。

    林路北:“……”

    屋子里的灯又灭了,林路北却睡不着了。

    翻来覆去。

    “姐,这糖要是这么好卖,我再回去批点回来?”他想再回去一趟。

    反正怎么翻火车他都知道了,也掌握了经验!

    “先卖了再说吧,过两天春联还得卖一卖,一口气没办法吃成个胖子。我想着这一次闹了以后,应该不会有人来家里探路,这样也就安全了。”林道西脑子里细细过着打算。

    沟里人家相对来说不算多,就这几十户,贼很好锁定。

    那个贼,也没那么大胆子,不过就是想知道他们姐弟俩到底弄来了什么货!

    “也行,省得我走了扔你一个人挨欺负。”林路北说。

    骂了几声,然后呼噜声响了起来。

    林道西:“……”

    她谁都不佩服,就佩服她弟快速入眠的本事。

    闭上眼,左翻右翻,就是睡不着。

    不知道滚了几个小时,好不容易有点困意,又是做梦。

    梦里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都有谁她也不认识。

    做着梦梦着,突然有人叫了一声,有个穿着围裙的老太太对着她哭,大声喊着什么。

    林道西猛地惊醒。

    醒了以后,她伸出手拽了一下灯绳。

    里屋的棚顶糊了很多的报纸,过去这些都是林道西的最爱。

    她姥爷活着的时候……她说的是妈妈的养父。

    姥爷那时候也喜欢看报,还会吹笛子。

    她的笛子就是姥爷亲手教的。

    过去的人好像都有点才艺,甭管是做活方面还是休闲娱乐方面。

    那被子好像漏了个风口一样,冷风就顺着被往腿上爬,爬了她一身,现在就连后背都是冷的。

    屋子里虽然压着煤饼,稀煤饼烧起来以后也只能保持屋子里不冰,没办法保持屋子里的温度很高,所以林道西现在坐着就很冷。

    她用被子包住自己,靠着墙坐着。

    那墙也凉,屋顶也凉,挨着脚底边的窗缝更凉。

    坐着坐着……

    林路北早上早早起来了,心里装着事情睡不踏实,想着要早点出摊呢。

    今儿元旦,肯定还能卖一卖。

    双脚从炕上顺下来,脚去够棉鞋。

    蹭着鞋披上棉袄马上去外屋地,抱了昨儿大娘给抱过来的一些柴火开始烧炕。

    这温度都是这样保持来的!

    要么马上引炉子,把炉子里的灰用炉钩子钩掉,然后重新放木头块和煤块,上头用胶皮纸点燃,去烧那种丝丝挠挠好燃烧的枝条。

    不引炉子,就得烧炕。

    劈里啪啦烧好,他顶着一身的柴火味进了里屋。

    “姐,你怎么靠着墙睡呢?”林路北见他姐都没敢躺着睡,赶紧上手推姐姐。

    外屋有他呢,怎么还怕成这样?

    林道西脑子里浆糊一样,被弟弟一喊,才睁开眼睛。

    眼前一亮,头更晕了。

    “怎么不躺着睡?叫你去外面跟我一起睡,你还不愿意!”林路北说道。

    昨天晚上他提了,他姐不干呐。

    林道西缓了几秒。

    “我煮了粥,咱们喝完粥就走呗。”

    林道西点点头。

    简单咸菜配稀粥,吃过以后姐弟俩在屋子里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林路北戴着耳套,之前没有能搬走的东西大娘也没给他们扔了,还在破柜子里装着。毛衣穿了两件在里头,然后大棉袄往上一捂。

    裤子原本也穿了两条,奈何绷得太紧,他就干脆只穿一条外面罩棉裤。

    就这样出去,在外面站上一天,心都能冻实。

    林道西给大娘送了钱过去,讲好要买煤,连带着柴火一起算。

    多给的那点钱,大妈又给退了回来。

    “瞎花钱!满山都是柴火,我还要你钱,我掉钱眼里了!”

    院子里都是劈柴,他们也用不了,孩子们想用就用呗。

    林道西把那钱往回推推。

    有些便宜,能占。

    这种便宜,绝对不能占!

    他们俩还要在钢城生活下去,又不是住一天两天,就说整个冬天,那得用多少劈柴?

    不说是亲戚,就亲爹亲妈,你成天抱人家的材用,人闹不闹心?

    给了钱,拿着就正大光明。

    一码归一码。

    亲母女还要明算账呢。

    大妈说:“你那学就不去上了?多可惜……”

    这要是她孙女,她砸锅卖铁供。

    不是什么人都能去一中读书的!

    “不可惜,人生处处是机会。”林道西不想多说。

    大妈幽幽叹口气。

    没摊上好爹妈,把好孩子给耽误了!

    想必姥姥家那头,也是没有人有能力管呐。

    真是,命苦。

    大妈:“对,好好干,什么不是机会啊,咱们过去吃饱都难,吃油一个月就那几两别提多可怜了,现在大家也都吃饱了,你聪明,早晚能发财!”

    虽然觉得可惜,但听林道西一说,大妈就真的觉得林道西还能抓到别的机会。

    “大妈,我这糖都在仓库里。”

    大妈挥手:“放心吧,白天我都在家,我帮你盯着。”

    其实就是不盯,大白天也没人敢明目张胆进院子。

    昨天晚上谁进的下屋她大概都能猜到,那个完蛋货!

    村里人都挺本分,偶尔有那么两个不着调的,大家都知道是谁!

    没出息!

    欺负人姐弟俩没人护着,缺大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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