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襄回头,望着从大厅出来的叶老太太,她眉目间的不悦那么明显。

    白静修见状,伸手扶住她:

    “奶奶,沈姐姐没说什么,您误会了。”

    “你少帮她说话,我都听见了。”

    老太太心疼白静修,自然把气撒到沈襄身上:

    “静修,她明显嫉妒你。”

    “没有的事。”

    白静修还要帮沈襄说话,被沈襄一顿怼:

    “白小姐,别帮我说话了,越帮越乱,我谢谢你。”

    “沈姐姐,你……”

    白静修委屈极了,嘴唇一瘪,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沈襄,你……”

    老太太正要骂沈襄。

    “奶奶。”

    薄南辞匆匆现身,身后跟着满脸着急的叶辰,不用说,薄南辞是叶辰叫来的。

    “襄襄,刚刚你不是说肚子疼,现在,还疼吗?”

    薄南辞揽住沈襄的腰,把她勾入怀,垂目对上沈襄的眼睛时,还不忘使了个眼色。

    薄南辞温柔的话浇灭了沈襄心中的怒意,她瞥了白静修一眼,见白静修的面色比刚刚要白几分,沈襄薄唇勾了坏坏的笑。

    她双手圈住薄南辞脖子,故意娇滴滴着声音:

    “还有些疼,萧霆,你送我去医院,好么”

    “好。”

    薄南辞应着,转头对老太太说:

    “奶奶,襄襄肚子有些疼,我送她去医院。”

    说完,也不管叶老太太同不同意,打横抱起沈襄就往外走。

    沈襄紧紧抱住薄南辞的腰,回过头,还不忘冲白修静一笑。

    挑畔?明目张胆的挑畔?

    白静修气坏了。

    却不敢表露出来。

    打着血齿与血吞。

    老太太也气得唇色泛青,她安慰白静修:

    “静修,没事,孩子生下来,她就得离开,放心,你萧霆哥不会真心喜欢她。”

    可是,老太太,你别睁眼说瞎话,刚刚,听到沈襄说肚子疼,萧霆哥可着急得不行,与叶萧霆相处这几月,白静修总觉得叶萧霆的性子总是冷冷淡淡的,原来,那不过是不在乎的人与事罢了。

    似乎每次碰到沈襄的事,叶萧霆就会着急。

    就会破例。

    但是,这些话,白静修不敢说,只能烂到肚子里。

    “只怕到时候她不愿意离开。”

    白静修气馁。

    语气也不是很好。

    “由不得她,她之于叶家,就只是一个生产工具,若不是司穆患病重,必须要同胞兄弟的脐带血才能救命,我才不允许她跨我叶家的门。”

    按理说,叶太太没见过沈襄,应该不会对她有这么大的偏见。

    叶老太对沈襄的了解,还是通过白静修的介绍。

    白静修似乎把沈襄与薄南辞五年前的情史了解的一清二楚。

    沈襄怎么离开深城,又怎么回来的,且现在与哪些男人走的近,挨过向老太太报备了个遍。

    简直把沈襄黑成了煤炭。

    老太太虽是女强人,思想却是保守的,她怎么能够容许不干净的女人成为叶氏主母。

    生下孩子,沈襄就得离开。

    这是叶老太太唯一想到的能让白静修与叶萧霆婚姻完美的办法。

    她看中白静修,不单单是看中了白静修的人,她更看重白静修身后的白家财势。

    叶白两家能够联姻,如虎添冀,此后,整个御城恐怕都要改姓叶了。

    因为白静修上面的两个哥哥都是败家子,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能力上没一个能比得上萧霆。

    如叶萧霆娶了白静修,不就等于娶了整个白家吗?

    老太太算盘打得贼精。

    见老太太气火攻心,白静修嘴里说好听的话,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

    以后,不管叶萧霆是不是宠爱沈襄,她可以高枕无忧了。

    再说薄南辞刚把沈襄抱出客厅,沈襄就挣扎着要下地,薄南辞不许,他迈着步子,低头,唇凑到她耳边,低哑着声音:

    “隔墙有耳,听了去,呆会儿,奶奶知道你是装病,又不知要说些什么难听的话。”

    提起叶老太太,沈襄就来气。

    “放我下来。”

    沈襄语气不善。

    见她真动怒,薄南辞把她抱到了车子里,叶辰跟出来,被薄南辞赶回了叶家别墅。

    薄南辞坐上车,车子发动,绕着叶家别墅转了好几圈,车速慢似蜗牛。

    见他漫无目的,沈襄问:

    “去哪儿?”

    “不知道。”

    刚刚一心想让沈襄逃离叶老太太与白静修的夹攻,薄南辞二话不说就把沈襄抱了出来,现在,才知道没地方可去。

    沈襄望了望外面的天色,满街的霓虹灯,映着五彩斑谰的光:

    “我想见穆穆,去医院吧。”

    沈襄提议,薄南辞踩下油门,车子直接驶向医院。

    他们进病房时,薄司穆正准备睡觉,他刚洗漱完,陪护正催他睡觉。

    “襄襄。”

    见到沈襄,薄司穆这次比上次要热络得多。

    他想跳下床,被陪护阻止。

    薄南辞让陪护先出去,陪护离开,沈襄在薄司穆旁边坐下,她轻轻拢住薄司穆瘦小的身子。

    似羽片般轻,沈襄心里又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痛。

    薄南辞望了眼床上的母子,悄悄退了出去。

    他走到过道尽头,倚在白栏上,偏头点了支烟,感应灯投射在他脸上,能清楚看到他英挺眉眼间的惆怅与焦虑。

    咚咚咚!

    过道那头传来了脚步声。

    接着,一群白衣出现。

    而他们奔往的病房是他刚走出的那间。

    薄南辞脸色一变,掐灭烟蒂,他几步绕回房间,房间里充斥强烈血腥味。

    薄司穆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嘴唇乌青,蜷缩小身子不停抽搐,衣服领口浸染血浸浸的红。

    刺目惊心。

    沈襄跪趴在床尾,死咬着嘴唇,目光死死盯着前面为孩子止血的白衣天使。

    薄南辞走过去,揽过她的身体,让她紧紧靠在自己胸前。

    薄南辞能感受到怀里女人不停颤抖的身体,似乎连她的心脏也跟着颤动。

    经过抢救,薄司穆鼻血止了,医生们如释重负。

    护士拿来了吊针,为薄司穆挂上后,医生走过来,对薄南辞说:

    “薄先生,我们谈谈。”

    薄南辞松开沈襄,跟着医生出去了。

    沈襄朝薄司穆扑过去,紧紧抓住了那只挂吊针的手,刚刚,护士扎针时,她看到孩子手背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印子,她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挖了个洞。

    “叶太太,轻点。”

    护士怕沈襄弄疼了孩子,出声提醒。

    “好。”

    沈襄擦着脸上的泪,尽管她万般不舍,还是轻轻地,小心冀冀地放开了穆穆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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