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襄讥讽地笑了,倪鸿听还真是个痴情种。

    不是说爱薄南馨入骨么?

    薄南馨尸骨未寒,倪鸿听移情别恋。

    世上,长情的男人,总是罕见。

    薄南辞对她的深情,她都不知道能坚持到多久。

    陆执言,宁浩抱着沈襄,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救护车呼啸而来,将全身血红的蓝可心带走。

    宁浩才把她抱进了车子,陆执言跟着他们一直去的医院,白景庭今天不值班,休假在家,听说沈襄晕倒了,心急火燎赶过来,沈襄躺在床上,妇科医生拿仪器测她肚子里孩子的胎心,白景庭进来了,急不可耐问:

    “怎么们?”

    妇科女医生扯唇笑着回:

    “白医生,如果我们不清楚你们的关心,一定会误会,薄太太是你老婆,你是不是关心过余了,朋友妻不可欺噢。”

    白景庭一个刀眼丢过去:

    “信不信我调你去收费?”

    那医生也算是有点资历的,不然,不敢与白景庭开这样的玩笑。

    “行啊,我正愁上夜班累,收费有什么不好,可比干这个闲多了。”

    妇科医生去电脑上为沈襄办病历卡,前面的卡,沈襄不小心掉了,为了方便进医院,必须得补办一张。

    白景庭并没有因同事的玩笑而尴尬,反正,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白景庭怕沈襄多心,他正要凑过来,想与沈襄说话,抬眼就看到了那圆润雪白的肚白。

    这下,白景庭老脸一红,推翻了刚才在心里所有的叽叽歪歪。

    他迅速别开脸,飞快退出检查室。

    他与沈襄再熟,就算他天天把沈襄放在心上,沈襄也始终是薄南辞的老婆,有谁说过,人与人之间,是必须有分界线的。

    沈襄刚出来,白景庭迎上去,伸手扶住她,许是刚刚妇科医生的玩笑话起了作用,沈襄竟然拿开了他的手,温和地笑言:

    “我自己可以走,没那么脆弱。”

    白景庭忽然觉得,他与沈襄之间,像是有人拿了根贊子划了条银河,他在这头,她在那头。

    俩人隔着银头遥遥相望。

    这们比喻也不恰当,毕竟,都是他的单相思。

    人家沈襄心里,可都是南辞。

    而且,薄南辞是他从小一起玩大的哥们,如果知道他觊觎他老婆,他一定杀他的心都有了。

    无人的角落,白景庭往自个儿脸上轻煽情了两下。

    他想转身离开,又怕沈襄再出事,所以,他站在过道尽头,双手揣在裤兜里,亲眼看着沈襄进入薄南辞病房,他才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等待结果的时间,沈襄站在床头,定定审视着薄南辞的脸,今天,薄南辞的脸看起来气色要比前两在好,可能医生为他调了药的关系,房间里很静,唯有沈襄轻柔的声音响起,她像往常一样,说着今天发生的事,说蓝可心说得最多,提到她晕倒时,她三言两语,说到底,还是为男人着想,她怕他着急,可是,白景庭又说,越能刺激他的话越好,说不定,哪天他就醒了,说不定哪天,他就生龙活虎了。

    对于沉睡的这个男人,沈襄总是狠不下心。

    到底这辈子,她就只爱他一个,一辈子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便就是她的天,她生活的全部,想想,有时觉得自己挺悲哀的。

    医生把结果发到沈襄手机上,沈襄仔细看了看,体检报告说她是贫血导致的晕倒。

    想不到,有一天,她沈襄也会贫血。

    沈襄要为薄南辞擦身体了,她叫来宁浩,宁浩像往常一样翻了薄南辞身体,宁浩不忍沈襄如此辛苦,便说:

    “少夫人,我来吧,今儿,你休息休息。”

    沈襄本来要坚持的,又一阵晕眩袭来,她只能将毛巾递到宁浩手里,坐到凳子上,亲自看着宁浩做事,偶尔还说上两句,都是教导宁浩怎么为薄南辞擦身体的话。

    宁浩为薄南辞擦完身体,跟在沈襄身后离开医院。

    清晨,沈襄起床,刚拿手机刷,就有条新闻弹了出来,一场车祸,断送蓝氏千金的命,父债子还,蓝毅做下这么许多伤天害理的事,唯一的女儿车毁人亡。

    为了消息的可信度,新闻还剪贴了车祸现场,蓝可心血淋淋的身体,以及蓝可心躺在手术床上,眼珠向上翻翘,翻着眼白,死不冥目的悲惨样子。

    宁浩也看到了。

    吃早饭时,宁浩喜孜孜对她说:

    “少夫人,蓝可心应该是真的死了,昨天晚上,我就在想,人飞起来那么高,不可能没碰碎骨头,我听人说,全身骨头都碎裂了,只差没把血流干,加上蓝毅的事刚刚曝光,没人愿意为蓝可心手术,如果早一点送医院,可能还来得及,真是一报还一报,苍天饶过谁。”

    这好消息,沈襄一大早去医院,就忍不住告诉薄南辞了。

    她说:

    “薄南辞,虽说坏人都得到了报应,可是,你几时醒啊?我快挺不住了,我营养不良了,医生说贫血,你再不醒来,你老婆就没命了,一尸两命。”

    自从薄南辞成植物人后,沈襄每天都是报喜不报忧,可是,刚刚,走到医院门口,她看着来医院陪妻子产检的一对年轻夫妻,女的肚子隆得老高,男人扶着她,小心翼翼,满脸幸福,一副把女人当女王的样子。

    沈襄羡慕的目光,一直追随到尽头,直到看不到人家了,她才收回目光。

    她吸了吸鼻子,轻声抱怨:

    “生陶宝时,你心里有蓝婉月,就没在意过我,好不容易怀上二宝,转眼就四个月了,你又这样像死了一样,薄南辞,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哪天挺不住了,我也想随便找个男人嫁了,我们之间,也许是真的没缘份。”

    汪越打电话来了,说今天有个非常重要的会议,沈襄必须参加,结束通话,沈襄回头望了眼一动不动的男人,转过头离开。

    而寂静的房间里,男人眼角悄无声息淌下一滴泪。

    那泪,晶莹剔透,清澄致极,不染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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